“此去康城,替朕好好看一看西征军,看一看葛明德”
“到了康城之后,替朕好好看一看朕亲自挑选的参将”
这两句话,让廉嘉庆想了一路,一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过了玉门关之后,炎武帝的第一句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派遣葛明德到康城,肯定不止是为了解决瘟疫的,还有其他的目的,而这个目的不在西征军上,而是在葛明德身上,这个猜想,在西洲城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在从西洲城出发的时候,他已经写好密折,让人送回京城了,密折上都是这一路上,他对葛明德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都赋予纸上,至于炎武帝看到之后,会怎么想,会怎么做,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作为臣子的,做好分内之事就够了。
至于第二句话,廉嘉庆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尤其是在今天和许一凡正式接触之后,他还是没有想明白,炎武帝让他好好看一看许一凡,到底看什么呢
好像没什么可看的,许一凡参将的官职,是炎武帝钦点的,而许一凡的身份,也是众人皆知的,至于说这次瘟疫得到解决的事情,也是近期才出现的,炎武帝不可能提前预料到,那他想要自己看什么呢
廉嘉庆看许一凡不爽是真实的情况,他跟许淳有深仇大恨,也是事实,但是,在没有弄清楚炎武帝这句话的意思之前,他可不敢把私怨贸然的爆发出来。
廉嘉庆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他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可也正是因为聪明,他才需要小心翼翼的做事,越是靠近皇权,他越是清楚皇权的可怕性。
从他接触皇权的这些年里,亲眼目睹了多少人,因为理解错了皇帝的意思,丢官罢爵都是轻的,人头落地那是常有的事儿,他不想自己也沦落到这个下场。
坐在床边,廉嘉庆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最终决定,暂时还不能贸然行动,一切再看看,看看再说,至于看什么,看完之后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廉嘉庆终于安心下来,宽衣解带,开始休息。
元帅府
在宴席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而殷元魁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去了书房。
殷元魁和其他武将不同的是,其他武将喜欢兵器甲胄,或者金银财宝,亦或者是美色,而他则喜欢看书,尤其是兵书和史书,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喜欢带上一些书籍,对待兵书,殷元魁极其看重,看的比老婆儿子都重要,因此,有人称呼殷元魁为儒将。
对于儒将这个称呼,殷元魁从来不承认,甚至是排斥的,他不认为自己是儒将,因为他统兵的手段,其实是很粗暴的,至少,在统领西征军的时候,他的手段是很激进的。
历史上的儒将,大多都比较仁慈,当然,这里说的仁慈,只是相对而言的,可殷元魁却不是,白莲佛国被灭国之后,他就下达的屠城令,这可不是一个儒家做的出来的事情。
殷元魁的书房不算大,但是书籍却不少,这些书,除了一小部分是他从海州带到京城,又从京城带到康城的之外,剩余的书籍,都是他在连下六国的时候,一路上缴获、搜刮的。
以往这个时候,殷元魁都喜欢坐在书房,喝着酒,看看兵书,但是,今天晚上却没有,因为书房内多了一个人。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出现在书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廉嘉庆都不知道是何身份的慕容濉。
“阁下找本帅何事”
看着隔着一条书案,坐在自己对面的 慕容濉,殷元魁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于廉嘉庆一行人的到来,殷元魁重视,但是也没有特别的重视,廉嘉庆的那点儿心思,他岂能看不出来,对于这种靠着阿谀奉承上位的人,殷元魁是看不上的,不单单他看不上,很多官员都看不上,尤其是武将。
廉嘉庆是太医队的头领,他看不上廉嘉庆,自然也看不上跟着他们来的那些太医了,哪怕是葛明德,他也不怎么看的上,不过,相对于廉嘉庆,殷元魁对葛明德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葛明德是从军医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怎么说也是从军队出来的人,既然在军队待过,那怎么都算得上是袍泽。
对于太医队的人员情况,殷元魁早就心中有数,不管是廉嘉庆也好,还是葛明德也罢,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其实是眼前这个无官无职,又不是太医的慕容濉。
无官无职,往往都是最关键的人物,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皇帝的人,或者是不良人,不过,似乎这二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区别。
“有人让我给大元帅送一样东西。”
慕容濉说完之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书案上,推到殷元魁面前。
殷元魁瞥了一样信封,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不知道是何人所写,殷元魁只是瞥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就把视线投向慕容濉。
“何人所托”
“大元帅看完信,自然知晓。”
“哦信上说了什么”殷元魁饶有兴趣的问道。
慕容濉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在下不知。”
“究竟是不知啊,还是不能说啊”殷元魁身体微微前倾,咄咄逼人的问道。
对于殷元魁这极具侵略性的姿态,慕容濉却不为所动,只是淡定的摇摇头,说道“不知”
听到这个回答,殷元魁盯着慕容濉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伸出手,拿起信封,当着慕容濉的面拆开信封,抽出一张纸,只是,他只看了一眼,就细眯起眼睛。
信封没有密封,而信纸只有一张,但是,信纸上并没有一个字,空空如也,不过,在信的右下角,却有一个印章,这个印章殷元魁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因为这个这个印章他一共只见过三次。
一次是在十六年前,先帝宾天的时候,一次是在十五年前,玄武叛乱发生之前的时候,最后一次,则是在两年多以前,某个人进入东海城的时候。
盯着信纸,准确来书,盯着那个印章看了好半天之后,殷元魁才放下信纸,抬起头,看向慕容濉,语气低沉的说道“我知道了。”
慕容濉似乎就为了等殷元魁这句话,在殷元魁说出这句话之后,慕容濉就站起身,说道“那就好,当我没来过。”
“当然”殷元魁点点头。
慕容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书房,就像他悄无声息的来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而殷元魁却坐在椅子上,紧蹙着眉头,神色凝重,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这一晚,大元帅府书房,灯火长明到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