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里值守的神吏看见陈义山端着一口砂锅走近,觉得十分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只满面笑容的参拜,恭恭敬敬的迎进仪门,引往神殿,去见大城隍。
大城隍自打夜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极其郁闷且焦躁的状态之中。
太岁神部不可招惹,这是神界的共识
甚至还有说法太岁如君,为凶神之首,众煞之主,有如君临神界,不可冒犯虽夸张了一些,但也能道出点个中意味。
结果现在倒好,前来查生死簿的鼠相小太岁在自己的辖境之内被陈义山给绑票了,后续若是引来太岁神部的报复,自己如何置身事外
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夜里反复劝说陈义山,人家不但不听还觉得你烦,甚至差点动手,如之奈何
“大城隍爷,陈仙长来了。”
值守神吏来到门口禀告。
“滚”
大城隍心绪不佳,正愁眉不展,魂不守舍,哪里耐烦有人来打搅他直接开口便骂道“别来烦本府,本府谁都不见”忽然间一个激灵,连忙打住话头,起身问道“你说谁来了啊”
“啧啧啧我,陈某陈义山来了。怎么大城隍还在记仇生气呢”
陈义山感叹着,端着砂锅进了殿里,撇嘴说道“实在是没想到堂堂颍川郡大城隍的修为越来越高,心胸却会越来越小。”
“是陈仙长啊”
大城隍见是他来,心中先是大喜过望,暗思“来了便好,此是只要肯缓缓便好”
正待殷勤相迎,忽然间又打了个疑窦,这大城隍忖道“他性子犟,虽然亲自来找我了,也未必真正是要听我的劝阻,我且冷落冷落他,要他明白兹事体大,不可感情用事”
想到这里,大城隍计上心来,笑脸瞬间收敛了,转而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淡淡说道“敝处这等小庙,竟然也能引来陈大仙登门,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陈义山登时愣住
哎呀,这老滑头,居然还能弄出两副面孔呢
“陈大仙且坐,小神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待忙过之后再来拜见。”大城隍顿着个脸,冲陈义山拱拱手,又吩咐那值守的神吏,道“你在此处伺候好陈大仙。”
“是”
值守神吏虽然答应了,却惊得直嘬牙花子,他心中狐疑道“大城隍爷什么时候变得跟阴阳司公一样阴阳怪气了居然敢这么对陈仙长说话”
“别漫不经心的”大城隍呵斥道“伺候的不好,小心陈大仙的如意柱套死你”
值守神吏“”
陈义山这才听明白了,大城隍指桑骂槐,是要故意要拿捏自己的。
他也不恼,笑嘻嘻说道“其实啊,陈某不请自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通知大城隍一声,今日午时在府城衙后街当众诛杀鼠相小太岁,叫老百姓们都瞻仰瞻仰凶神恶煞的倒霉模样,以后也不必怕他们好了,就这点破事,陈某说完了,这就告辞。大城隍继续忙吧”
说罢,陈义山转身就假装要离去。
大城隍被他的话惊得面色煞白,哪里还顾得上再装腔作势捏架子
当即慌里慌张的,一把扯住了陈义山的袖子,再也不放,嚷嚷道“本府不许你走你,你这是胡闹鼠相小太岁虽然可气可恶可恼,却只是跟你有私仇,又不是老颍神那样违逆了天道祸害信民的穷凶极恶之神你敢当众诛杀他,叫凡夫俗子看神祇的笑话,那就是得罪整个神界的大事会惹来所有神祇对你不满的,后果你陈仙长也承担不起”
陈义山乐了,哂笑道“大城隍现在不忙了忙去呗,别管陈某的闲事嘛。”
大城隍怔了怔,忽然间醒悟过来,促狭人反被人促狭,人家戏耍你呢
他当即松开了陈义山的衣袖,摆摆手,让那值守的神吏退下,而后啐道“堂堂大仙,居然还会胡诌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