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明白”
康熙大手一挥,让元衿打住,“朕一点也不想明白,你好好一个公主,从小最是娇弱,怎么到了和你四姐一样”
“我和四姐不一样。”元衿昂首告诉康熙,“四姐坐镇安北,她是去做您的喉舌,做理藩院的门面,但我不想,舜安彦也应该不想,对不对”
舜安彦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元衿喜欢很多东西,享受很多赞美,也追逐很多利益,但有些部分她从未变过。
比如杭州山中那棵桂花树下的思念,比如福君庙里摇曳的风铃,又比如此刻她争取的未来。
“万岁爷,塞上之道在于荒蛮,荒蛮之下百姓无知,奴才曾给您写过奏疏,也曾几次亲历安北之北的凶险。仗固然要打,但后却难以善了。公主比我聪明,也比我人仁善,且奴才无论如何还姓佟,她为爱新觉罗,能更持中,也更有威信。”
“你闭嘴”
康熙根本不愿听下去。
疯了,全疯了。
他立即喊了梁九功来,让他立即把元衿送回行宫住所。
“不许交给太后,不许叫皇子去看她,给朕严加看管起来,不许通信不许往外传消息。”
梁九功大惊失色,这旨意形同软禁,而万岁爷这几天明明还兴高采烈给五公主备婚来着。
“万岁爷,您这是”
“还有这个舜安彦,剥掉他的黄马褂和顶戴花翎,去交给佟国维让他也严加看管,和五公主一样,不许通信不许传消息。”
“万岁爷,这佟大人问起罪名来”
“罪名还要什么罪名告诉他们,这两都失心疯了,全都回去静思忏悔”
梁九功看着暴躁的康熙手足无措。
元衿能理解康熙的愤怒,在皇帝老儿的眼里,她现在就是有福不享,有难非上,辜负了康熙的慷慨和慈父情怀,而舜安彦则是那个火上浇油的罪人。
她和舜安彦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奈。
“怎么办”舜安彦在康熙暴怒时小声问了句。
“先回去关着吧,别把我的皇帝爸爸逼急了。”
她把猫递到舜安彦手里,“照顾好它,给它先把去北边的窝做起来,要暖和,它比我娇气多了。”
彦寻喵了下,重回舜安彦的怀里,在舜安彦被赶出康熙书房时搭在他肩头朝元衿凄惨地喊了好几声。
到了半夜,五公主被下令软禁的消息不胫而走,至于内情,康熙不说,御前也不敢传,大家伙只能暗搓搓地在底下猜测。
同时被传出软禁的还有舜安彦,本来风光无比的准五额附不但被赶出行宫,还被当场剥掉了官服,无异于一种耻辱。
在康熙那里跪了小半天的舜安彦回到佟国维身边又开始了一轮新的跪地认错。
“是不是疯了”佟国维抓着一把镇纸就往舜安彦肩上抡,“公主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有你在御前替公主出头的道理了”
一下结结实实地抡下去后,舜安彦听到自己的肩胛骨发出一声脆响,在第二下要抡上去,肩膀可能就要残废时,彦寻跳了上来。
唉
养猫多年,用猫一天。
舜安彦摸了摸彦寻敦实的屁股,想到它今儿半条小鱼干都没有,却救场三次,深深为它觉得不容易。
佟国维要把彦寻扔开,舜安彦抱着猫身,抬了抬眼皮子提醒“这猫是公主的,皇家的猫。”
佟国维气得心绞痛。
“你在公主面前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婚事哄回来了,怎么就会犯这种错误你是去做额附的,额附,额附”佟国维拍拍掌心,急的直跺脚,“固伦额附也好,和硕额附也罢,那都是个官位爵位,那是吃朝廷俸禄要给朝廷办事的,不是让你去真的给公主提鞋的”
舜安彦听得懂,佟国维的意思很明白好孙子,哄是途径,娶是手段,最后都是为了光宗耀祖和争权夺利的,不要本末倒置。
可
舜安彦以前自认占了佟国维孙子的躯壳,该孝顺的、该听话的,他很少反抗,直到今日他决定把话说清楚。
“祖父,要是为了佟家的门楣,这个额附,我肯定不做。”
“没有佟家,你以为你能做五额附”
“没有佟家,我肯定做不了五额附,但要是为了佟家,五公主不会嫁给我。祖父,只是我要喜欢的人恰好是五公主,我才会变成五额附,而非因她是五公主,我才会喜欢她。”
佟国维的嘴长得巨大,半晌都合不拢。
“万岁爷说你失心疯了,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
“我没疯,只是你们都不明白。”
舜安彦抱着彦寻,猫似乎都已经被他们超烦了,肉垫揉着眼睛直打哈欠。
“我不想把话说得更难听了,但若要我以公主做佟家上升的阶梯,那我今日就告诉您结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佟家想上进的人多了去了,让隆科多去,让庆复去,想去就去吧,花团锦簇又引火烧身的,古往今来不差佟家一家,骂名也好、功名也罢,都是往来一瞬,青史至多半页的事而已。只是这件事里,没有我了,我不会把自己放在京城,变成你争我夺里的半页纸,请您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