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一度有人说,穿清不造反不工业革命有什么意思
可真的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后,元衿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些全是扯淡,她能做好的大约只有保全自己、左右逢源。
其他的,譬如像四公主那样远走大漠公开治理安北将军台,又譬如三公主那般废除糟心的婚约自选驸马,其中经历过各种波折,更恍如其他“宏伟”的目标。
就像舜安彦那年在高塔上,可以用后世练出的枪法平息骚乱,但是他抹不掉大漠以北积年的恨意,也抹不掉南方天地会残存的复国之心。
说的更近一些,元衿都没有办法说服那些近在咫尺的兄弟们,让他们不要打起来,不要陷入惨烈的夺嫡之中。
元衿抱着双膝,弱弱地说“只是一点点,能做的一点点事而已,我们会的太少了,也不够高尚到自我牺牲去流干什么血,只能在很小的范围里,做一些可能的事情。安北将军台,这个你们完全无法忍受的存在,不过是希望漠北能够安生一些,这样许多事才能做。”
巴拜特穆尔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比如去萨满的巫医,比如那个种痘又比如在大漠多几个人认字”说出口,他又是无奈地低笑,“我确实不能懂,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懂不了。就算你说这些,那安北将军台呢这就是个凌驾于诸部的塞外藩王机构而已。”
“国泰民安,先有疆域之稳定再有民生之安宁,如果没有安北将军台对漠北的掌控,塞上各部依旧据地为王,迟早还会变成以前的场景。安北将军台对与错我不知道,但他们打掉你们以教愚人是对的,他们站在前线去抵住准噶尔和红毛子对北疆的侵蚀是对的。”
“我从小受的一切教育,都是要让我来反驳你的话。即使我努力想理解,但我现在还是做不到。”
“你能努力想理解就已经很好了。神童敏敏。”
她站起来重新推开木窗,大报恩寺的暮鼓还在继续,远方金陵城红山上只剩下最后一丝斜阳。
“乌衣巷口夕阳斜,你会背这首是吧”
巴拜特穆尔点了点头,“旧时王谢堂前燕,我当然会。”
元衿“你仔细品品这首诗,成吉思汗的子孙,你早已找不到成吉思汗的陵墓了。有一天,或许他们也找不到我那位皇阿玛的墓。”
白衣无暇的神童敏敏怔忡良久,直到金陵城的夜晚降临才结束他的沉默。
“我会努力地去理解你们的世界,但需要努力。”他弯腰重新拾起火折,点燃那支蜡烛。
长夜之中,星星之火。
“但目下,也只有努力了。”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准备离开。
“对了,那匕首送给公主,您已经长大,那把黄铜匕首太小了,该换大的了。”
巴拜特穆尔走近楼梯时,蓦然得,舜安彦脱口而出问“郡王,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是,或者不是。”他朗声答道,“汉人写信时都会说见字如晤,公主曾经摹写过我那么多字,不是吗”
他回首笑起来,抬起手腕摇了摇,元衿送他的那串风铃就在手腕上叮当作响。
“我们有差不多的话,见风铃如见故人,天涯海角,铃铛一响,人,便在。”
作者有话说
我最早的大纲是杀掉敏敏的,后来我和自己妥协了。
敏敏只是个象征,他活在当世,有他的世界他的教育,不能指望他理解科学理解自由,反正最后我放过他了,顺便放过我自己,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