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慈悲城(七)(1 / 2)

花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怕鬼,他猜测估计是因为他亲爹胆小的遗传,否则他这么强大的一颗心脏,怎么会被区区一些鬼怪给吓着了

倔强的小鬼总会替自己的丢人找借口。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丑汉抱着奶呼呼的小孩,走在幽暗无界的过道之中,借着手上那朦胧的明灯照亮一角,可窥那些丛横缠藤的荆棘条在空中伸展着,将天地一并隔绝开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笼子囚禁着这里面怨天的无尽恶魂。

再继续走,毒网的密集罗织越来越稀、也越来越少,直到前方出现一大片平坦广阔的空地。

之前狭窄而幽冷的视角一下开阔了起来。

前方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墨绿色的大翡翠圆盘,其上方悬缀着一颗如阳似月的幽绿光源,翠绿而鲜苔渠泽内却是游浮飘散着幽蓝色的碎光。

上下的光源将一片被毒荆拢围起的广平空地映照得十分清晰,但碧波层荡漾下却是涌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有一棵居于正中央的绿皮树怪,它高至云顶,遮天避日,它嚣张又粗壮的树藤就跟八爪鱼的吸盘一般从地底支伸出来,游走巡视在翡翠圆盘四周。

而在毒荆棘织就的黑墙与绿皮树怪的“吸盘”之中,那尖刺的藤条上吊挂一片诡秘暗影。

仔细一看,那些暗影全是被缠裹住四肢,无数的尖刺没入血肉之躯的生灵。

就在丑汉刚一踏入,便听到来自于风中一声长啸鹤唳的尖鸣之声。

吼哦

是大地的呻吟,也是此界的哀嚎。

它并非什么生物独特发出,它是风声、是毒荆棘摩挲过的沙沙声,也是树影倾倒而下的阴影,更是光速涌动向黑暗的岚风凉意。

“这里面,没有什么会比我更凶。”

随着丑汉淡淡一声话语落地,小孩花绿还没得来及感受身体传来的战栗,却先一步感受到这片寂静如死地的翡翠圆盘它炸了。

花绿惊扬起头,他眼力惊人,一眼便辨清四周被光背、暗侵的那些“阴影”部分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他一开始以为它们是“尸体”,但现在这些“尸体”也死而复生了,一下沸腾了起来。

“她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

一个只剩半边骨头的羚羊人尖叫样。

旁边一个蜘蛛背的女人四对步足疯狂地摆动着。

“她这次又打算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想死,真的要不,我们互相残杀吧。”一个妖魔混血满面决绝道。

旁边一个蛇女一头枯白长发蜿蜒覆于丰满胸前,鄙夷道“傻子,你忘了上一次哪谁宁死不屈,于是他死了,可他死了变成鬼都被她给抓了回来”

旁边没死的,还喘得上一口气的,没被这片毒荆棘给毒死的,都义愤填膺道“她到底是个什么魔鬼啊,被扔进这见鬼的地方就算了,还得遭受非人的待遇,真是上天不能,下地不许,连痛快去死都死不了”

“我哪知道她要到底要做什么,以前外面的人总称呼我们为恶毒妖魔、嗜血恶鬼,诚然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们都被放逐囚禁在毒荆棘还不够吗为什么还在派她来折磨我们”

离此地不远处有一个坑洞,那里面堆放的全是被她一番“折磨”后抛尸现场,大多数是些修为低等,却受不住身上血孽之力反噬的无能家伙。

听到四周围传来的一片乱糟糟的混乱声音,花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非人的怪物。

的确是怪物。

他们没有一个纯血种,混和了妖、魔、人甚至还有妖兽与灵兽血脉,那浑浊的血脉叫他们一出生便是一副丑陋又怪异的样貌。

混血永远不能够像妖族一样将自身

的多余部分消除,因为血脉的不纯正,也无法修炼正统的法术,他们只能去偷、去抢、去做尽一切恶事,以邪功与歹毒的手段去求壮大自身。

“他们怎么了怎么看着我们在哭”

丑汉道“估计是被我吓着了。”

花绿“”

你说我就信

不信

丑汉波澜不惊,甚至连眉梢都依旧平淡如初,但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所落著于每一处,那片喧闹几近嘈杂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像被关进笼子里的鸡鸭被人掐住了脖子,顷刻间噤声屏息。

那一个个曾经吓得小儿夜啼、大人胆颤的凶恶面庞,偏这会儿倒是秒变认怂,

花绿傻眼。

他不得不信了。

他一双水汪汪鹿眸瞠大,好奇又惊讶道“你对他们做过什么”

怎么能一个眼神就将这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怪物吓得战战兢兢,活像他会剥了他们的皮似的。

丑汉却来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有些事不适合小孩子知道的,就别瞎打听。”

花绿“”

他在花城这么些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听的。

可是,别人拿他当小孩花绿会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丑汉说的话却让花绿有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花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丑汉总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不仅是因为他在那时候向对方求救,他信了自己的话,并将自己救走,更因为这么短暂的接触下来,对方就像一束光一点一点填满他曾经黑暗空缺的地方。

或许他真的比那些恶人更恶、更凶,但他就是不怕。

因为,花绿本能地知道,他一直对他都没有敷衍。

他真的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吗

再多一个不行吗

花绿捏了捏小指头,小脸绷紧。

不行,他得努力一下,看能不能转正

“在想什么”

脑袋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花绿张嘴说来“想让你给我当爹。”

丑汉愣了一下,见他是认真的,于是遗憾地告诉他“小孩,我当不成你的爹。”

花绿以为他不肯,再次被人拒绝,他十分沮丧与失望,他咬着嘴唇,撇开了脸。

“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