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只手掌带着灼烫的意味稳托在她的腰间,上身除了厮磨勾缠的部位,另一只手撑落地面,其余位置都清醒地避免压到她的肚子。
“现在不行”
顾君师移开脸,眼勾睨他,压在他胸前的手按在他心脏之处
他心跳的节奏就像过快而激烈的鼓点,这心如鹿撞,节奏不一的速度似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火热。
她意图将他推开,虽然知道此刻的拒绝不一定奏效。
但她没想到,还有火上浇油一说,她的手被他拉住,然后移至充血丰润滟红的唇畔。
六绛浮生一口将其咬住,他那五官仿佛水晶雕琢,脆弱而精致,但他的眼神却极度侵占与肆意炽热,某种稳秘似在午夜时分绽放,空气流动刺激着彼此的迷走神经。
“可以的,相信我。”
他没有再费神解释,也不再让她有时间说话
等顾君师一翻身,再度醒来时,发现她依旧待在笼子里,手跟脚依旧被铁索锁着他真打算就这样一直囚禁着她
但她起身动作时,意外地发现身上那股抽髓的痛意减轻了许多,她眸色微怔,低下眼。
微隆的腹部此时异常安静,之前还翻江倒海跟她闹腾的孩子好像疲惫进入了睡眠期,乖乖地,也没再受“黄胴晶”的影响疯狂竭力汲取她的力量。
哐啷
她动了一下手腕,那指粗的细索链摩擦过冰冷的地面,发出一道清脆撞击的声响,顾君师的手轻轻地按抚在腹间,感受着里面
扑通
扑通
安逸而平静的心跳声仿佛透过皮下那七层的隔挡,如晰、如明地传递到了她的耳中。
她稍微颦凝的眉头,悄然松驰开来。
在她头顶的正上方,一道光从平顶如盖的塔檐上打落了下来,清水一样清澈、透明,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生平静而祥和的金色光辉。
她受着光照,如沐圣眷,尤其她身上此时披着一件质地如云的白色衣袍,她自身并不喜欢过于素淡的白,以往也就扮成凡人时会如此打扮,可现在这一身过于宽大与不合身的袍服松松垮垮地披在她身上,她微一动,衣襟便倚肩而滑。
她侧过眼瞄过一眼,这是六绛浮生的衣袍。
她原本那一身在睡梦之中被替换掉了,此时的她,却穿着他的衣服,身上无一不侵染着属于他的气息。
虽穿得少,但她此时也并不冷了,她没有多想,只认为是之前属于“金禅丹”的副作用被身体代谢完了。
顾君师本以为,六绛浮生能够做出这等囚禁y,这是因为被刺激狠了黑化,按照折子戏内的常规走向,他这是打算一边囚禁着她一边发泄心底的仇恨,立志跟她自此不再走心只走肾。
只要做不死,就往死里做。
可是她一醒来,却发现他不见了。
她独自一人待在这落地有声的塔锋宫殿内,光映琉璃地面生辉,但这种安静而开阔的地界,却连轻轻的呼吸动作,都有回音。
她转过脸,看向塔外,它犹天一柱,直插云霄,外面飘来一缕缕缥缈的雾气,似隐似现,可望而不可及。
她失神片刻,便收回了视线,举起双腕,纤白的指尖握上一条手腕处套着的索链。
力劲一扯,它却纹丝不动。
她的力量还有余存,但她却挣不断这条看起来挺脆生的锁链。
这是什么材质,竟韧中带钢。
这么细长的一条,竟比之虚空门暗室用来囚锢魔族的那条腕粗的铁索还要强韧许多
她抬眸,视线在囚禁她的笼子上凝神观察片刻。
笼子外面贴的那些“明符”又是什么功效
她能够感受得到,这将笼子贴满的每一张符上都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玄奥之力,它有着超脱普通符咒的五行之力,绝非一般人能够懂得的符纹规律。
所以,这些明符又是谁制作的
顾君师根据锁链局限的范围,根本走不到笼子的边缘,所以她也碰不到那些“明符”。
与顾君师所待的光明圣殿相比,另一头极为幽深的地底宫殿之内,暗红色的岩浆滚滚而淌过沟壑炎海,烧得四周围的岱黑岩石通红。
在正中央的一块被同样烧得肉炙可焦的火石之上,却低喘蜷缩着一团身影,他在这一片炙热的火海之中仍旧冷得直发抖。
他眉睫覆盖着一层薄白的冰霜,唇色惨白,双眸阖紧,牙关也止不住地咯吱磕碰着。
哪怕身处严暑他仍旧身坠寒冬。
“原、原来,真的这么冷啊”
六绛浮生想不通,明明这么难受,可她为什么却可以装得那样若无其事
她痛,不告诉他。
她冷,亦不告诉他。
他如果不问,她从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些,有时候他在想,他在她心目中究竟算什么
她以往对他说的那些假话,他信了。
如今她就算对他说真话,他竟然也开始不相信了。
六绛浮生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这时他泛红的额心处一缕黑色魔气悄然入侵他的灵识。
堕魔龙的附身并非对他全然没有影响,虽然它最终被顾君师消灭掉了,但存在即有痕迹留下,它所带来的那些魔气却到底还是残留了一些在他的体内。
魔气,本就是一种极为阴暗、妖邪的东西,只要被它逮着机会与空隙,就会无孔不入地钻入人心底最脆弱的之处,要么令人爱时欲其生,要么令人恨时欲其死。
极端、偏执。
魔气同样也专喜欢找跟它气味相投的同类来祸害。
脑海之中忽然传来各种繁杂而混乱的声音。
“六绛,你不该忘了你的来处,更不该忘了,你该走的去处。”
“浮生,我一直在等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深情可笑,忘罢、忘罢。”
“六绛浮生,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我再继续留在你身边已经没有意义了,至此,你我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