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泓也算是看出顾君师这人天生缺少人论情爱思维,当然也可能是她人生就从未考虑过或者接触过这方面的领域,于是他喉结发紧,只能再直白一些“你没病,只是肚子里有了。”
有了
一切画面好像变成了慢动作,顾君师垂眸,面色似雾雾笼云,令人一时瞧不清她是何感受。看書喇
一切的喧嚣声浪尽数湮灭,有那么一刻顾君师觉得自己好像即将要遭遇比金融海啸还要重大的危机。
没吃过猪肉,难道她还能没有见过猪跑
顾君师确实在澄泓的直白中听懂了,但她又好似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她揉了揉涨跳不已的额角,在楠梨茶几后摆放的蒲垫坐下,她视线落着空气一处,许久,才憋出一句“荒谬。”
可不就是荒谬吗
澄泓暗叹一声,难得与她此时的想法一致。
他知道这一世有很些事情都偏移了“他”曾经历过的,比如顾君师并没有在最初“杀夫证道”。
也没有偏执为恶,屠尽师门杀戮。
还不知道打哪攒来了一身的功德值金光。
无疑这一切都在无形之中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行着,他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导致顾君师身边发生的事情步步脱节,他唯有猜可能是因为她这一世没有提前遇上人皇那个鬼魂妖邪误她。
可第一世原本该被她弃之如敝履的前夫,今世竟与她恩爱两不移,这便拿人皇为由说不通了。
另一个时空,或者说是前世的“他”的记忆中,那个前夫在顾君师这个女魔头的辉煌履历之中,不过只是淡淡的一笔,一个失忆的凡人,一个不足挂齿的农家汉,一个被她轻易抛弃的存在,所以没有人会特意去关注过他的人生。
但这一世的他,那个叫六绛浮生的少年并没有遭她毒手,他活了下来,从凡界来到了修真界,并且还是一种完全辗压了顾君师风头跟名声的存在。
少年天才,天灵根,三年金丹,容貌仙姿玉色无论哪一样都说明他并不简单。
正因为这一份不“简单”,他便以为顾君师这一世对六绛浮生该是另有所图,拿他作伐,跟他在人前所谓的“夫妻情深”皆为蒙蔽世人的假象,以“他”对顾君师的了解,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沉溺于情爱,她野心勃勃且视规则与无物,定是所谋远比以往更大的局。
他本是这样笃定与猜测着,可如今连人命都造了出来,这对夫妻的真实性,还能是假的
不期然地想起她之前那一番拿“佛祖喂鹰”事例来调戏于他的话语,他眸似银河转动,月迷慈漠的眉宇有了一种豁然开朗之色。
他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可正是因为明白了,他内心沉重地“阿弥陀佛”了一声。
原来人与蠕虫化蝶一般,变态也是会进化的。
她这一世不仅更坏,还色
如今贪了她那夫君的美色搞出了人命,却一副她不愿承认事实的样子,若澄泓知道现代网络用语的话,必会再多加一句她还渣。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澄泓心目中的罪恶值又上升了不少的顾君师,此刻自然也没心思去研究他沉默着在想什么,因为她正陷入头脑风暴。
要知道修真界的修士能够诞下子嗣的向来稀少,尤其是修为越高便越难以留后,但好在大多数修士因为一心寻求天道长生,对于血缘延续这种事情本不太在意,甚至有些极端的为了一心增涨修为不被别的事物牵绊,连道侣跟双修对象都直接放弃,一心苦修到底。
最主要的是按照原剧情中,龙傲天的前妻是一个炮灰,她是不可能为他生子,这扰乱的何止是原剧情,这完全是颠覆性了
而她这副身躯经修练了“大道无情诀”之后,也应该是断尽了亲缘,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要说顾二身死或许也该有此缘故,所以她为解因果欠数,她愿意照拂于他一二,助他复生,令他重生血肉之躯为旱魃。
可现在她竟有孕了,实属令她意想不到。
澄泓见她沉思缄默不语。
别的人或许怀胎实属正常,但澄泓却根本想象不出来顾君师的这种正常。
澄泓看她好像也难以接受自己有孕一事,便劝了一声道“你既已成亲,这种事也很正常。”
顾君师一直凝固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也不是一个会逃避问题的人,事已至此,该她的,她认了。
她抬眸问道“大师是如何确定的我曾反复查探过我的身体,却并无任何异样。”
澄泓一开始得出的结论跟她几乎一样,没有问题,但出现了不对的症状,这种“没问题”便只能说明问题潜藏得更深。
他跟解释道“说来也奇怪,从你的脉象之中看并无胎象,也查不出月份,不过小僧以金线诊脉查到了胎心,很微弱的生命,就在你腹中静静地孕育着。”
顾君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跟一个和尚讨论她揣了一个崽的事,她面上轻轻地掠过一丝古怪的笑。
“当真是有生命可就算有了孩子,那我为何会偶然间感到虚弱无比,我自问我的身体一向还算强健”
这件事情澄泓也有了定论,他道“这与你的体质与修炼功法有关,这孩子跟你的身体有排异反应,他在你身上获取不了足够的需求,便会在极饿的状态无意识抽取你的本源之力来补充缺失,但这种方式于他而言也只能够勉强维持活着。”
他之前反复替她诊查时,便彻底感应过那团胎心,它当真弱不堪言,一团明璨温暖干净的“光”却被一种强大霸横的黑雾守困着,它们隔绝着它该汲食到的营养,它不断地传出虚弱、饥饿、难过的情绪。
“排异勉强维持活着”她重复着澄泓的几个关键字句。
“这孩子的属性与你相反,你的母体显然并不适合他的生长环境。”
顾君师懂颦眉“他既是我的孩子,若一开始不合适便不会胎着成形才对。”
见她也懂一些基础的医理,澄泓依据而道“听闻你夫君”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是天灵根,他的天灵根是否还是极为稀少的纯净种”
顾君师没有隐瞒“他是净莲种。”
澄泓猜也是,他看向她,一个纯净无暇,一个黑暗深渊,两种极端谈起情爱,却还奇迹般地造成了一个生命
“若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这个孩子或许继续了更多他父亲那方的净种血脉,而你你乃极阴而冥修体,就像需要旭日暖阳的花草,在黑暗之中无法健康而稳定地成长,这孩子不容于你体。”
顾君师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不合适,他最终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