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淡然的走过去拿过兽冠,对着烛火仔细观察,片刻之后问道“如何开启”
“只需注入灵气即可。”横山城主好似认命一般。
梦藏生尴尬了,自己哪来的灵气。
按照道理来说,他一定是个大佬了,最近每天他都在感受,自己体内有没有一股巡游的气息,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什么都没感觉到,于是他想了想,把兽冠丢回给横山城主。
“你演示一遍。”
横山城主觉得,对方或许是信不过自己,所以就没多想,往兽冠当中注入灵气。
兽冠表面闪过七彩光华,一个个银色文字从兽冠当中浮出,将其围绕其中,在空中依次排列。
越来越多的文字浮现,于是一篇秘法在空中自行流转起来。
梦藏生看见这种玄妙的场景,眼神都移不开了,这才叫修仙呢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把文字都背下来了,想想自己又不是真反派,没必要把兽冠抢走,于是开口说道“可以了,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
横山城主一愣,心想也是,对方不会因为一个兽冠就暴露自己。
“你知道五行、阵法、八卦、奇门遁甲吗”
梦藏生继续询问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横山城主也一一回答。
这个世界五行八卦都是存在的,只是阵法和奇门遁甲一类横山城主表示从未听闻。
在询问了很多事情之后,梦藏生便离开了,临走之前没忘了,让横山城主把横山城的文献记载给自己送过去。
刚从横山城主府下来,他瞬间破功,一个滑步开溜,边跑边喃喃自语。
“我的妈耶,演大反派也太难了,幸好我没有心跳,不然早都把心跳烂了”
不过演反派是真的爽,以后有机会得来个更宏大的场面,再演个超级大反派玩玩于是乎在多年以后,他确实又搞了一个十分宏大的场面,再演了一次超级大反派。
梦藏生走后,横山城主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兽冠出神。
可笑三个月前,自己还以为人族悲惨的命运即将结束,现在看来,或许人族的命运将会更加坎坷。
他抬头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心如死灰,起身痴痴走向窗边,手中兽冠跌落在地。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仿佛用尽了他剩下的力气。
他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低头看向楼下城内外灯火通明的街道,眼眶逐渐湿润,一滴泪划过脸庞落下,在空中被吹散。
横山城主向更远的地方看去,除了黑夜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知道那里有落日森林,有无尽大山,有人族七千年之殇山潮,他觉得好累。
七千多年的史书,多少英雄豪杰如永夜升大日,照亮了人族前进的道路,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只是烛火之光,哪怕竭尽全力,终究连一个黑夜都撑不过去,
一阵风就能熄灭。
他回顾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修炼,破境,以人族延续为己任,从中庭远赴横山城,从上任城主那边接过重担,三次山潮中守横山。
直到今天,发现一切都好像没有意义。
脑海中突然萌生一种想法,不如今夜就独自一人前往落日森林,像历任城主一样,就此长眠于那处伤心之地。
恍惚间,横山城主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慈祥的面容,正是上任老城主。
在老人离去前夜,两人曾有过一番交谈,老城主慈爱的看着他,说道“你师傅也真是舍得,你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郎,就这么丢到边境来了。”
他拱手回答“十七岁已非少年,既已破凡启灵,便应当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老城主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能耐得住寂寞吗”
少年笑答之“已有心仪之人,临行前已约定,我为城主,她为远猎,共守横山,同生共死。”
老城主又问“若是他日城破,你真能舍得她赴死”
少年郎羞赧“其实不舍。”
老城主大笑道“你呀,性子看似坚毅,实则偏柔了。”
少年反驳“日后定当多多磨砺心性。”
老城主摇头“桌案右手边有一个暗阁,里面是历任城主代代相传之物,现在的你还不适合接手,若是有一天,有什么事情让你太过为难,甚至失望之时,你再打开暗阁,此事能否做到”
少年俯身肃穆行礼“定当遵守诺言”
老城主坦然受礼。
第二天老城主便独自一人前往落日森林,少年就站在城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没有慷慨赴死的豪情壮志,反而像是,要去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下的横山城主回想起这
件事情,心想这或许便是自己的最后一夜,这份承诺便到此为止了,于是走到桌前打开暗阁。
里面只有一幅卷轴,略显陈旧。
缓缓拉开卷轴,一列小字映入眼帘“横山城第一任城主费思行,自此与人族暂别。”
横山城主心弦微颤,他已经明白手中是何物了,双手颤抖,不敢将其打开。
直到有烛火微弱,只剩烛台空留,房间之中黯淡几分之时,才又轻轻抽动绢帛。
一列列小字,紧随长卷铺开。
“横山城第二任城主谈永,自此与人族暂别。”
“横山城第三任城主苗田田,自此与人族暂别。”
“横山城第四任城主柳满空,自此与人族暂别。”
“横山城第一百二十四任城主安如常,自此与人族暂别。”
“横山城第一百二十五任城主杨行舟,自此与人族暂别。”
一幅长卷还未完全展开,便已只余空白处,像在等待下一位落笔之人。
横山城主看着这跨越了数千年而来的卷轴,早已泪如雨下。
人族大地之上的每一座城池,城主上任以后就不会再用原来的名字。
直至此时,横山城主才知道,历任城主都将名字封存,只待后人有一天迎回残魂,以天下太平人族盛世相告。
那么他又有何颜面,将自己的名字与先贤同卷。
只是布匹卷轴而已,此时仿佛重于山岳,再无法拿在手中,跌落在桌上。
更多的容颜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师以风、王将军、韩破,以及那些城楼上的士兵袍泽,那些城内的男女老少。
那些在城中欢喜无忧的少年少女,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小几岁,他们的笑容真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了。
自己
应当行于众人之前,护他们风雨无碍。
卷轴磕碰木桌,声音震如春雷滚滚,驱散心中迷惘。
他伸手,将卷轴再度卷起合拢,端放于暗阁之内。
本已心如死灰,此时却如枯木逢春,万木生发。
横山城主刚才已经死气沉沉的眼神又明亮起来,伸手抹去眼泪,再次走到窗边,身形如傲然屹立的山峰。
凝望着远处的黑夜,仿佛能看见落日森林,他肃穆躬身行礼,淡然开口。
“吾愿同先贤以身作石磊长阶,护人族山河无恙行万年。”
就像老城主一般,这不是豪言壮语,而是心底认定的应当如此。
横山城一带突然传来震动,烛火轻晃,片刻后又平静下来,人们都只以为是一场错觉,继续做着各自的事情。
当横山城主起身之时,已然破境入灵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