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宛遥去拉他的胳膊,“但是你也清楚我爹那个脾气和你爹一模一样,不多给他几道台阶,他不会下来的。”
项桓掀了掀眼皮,“他对我那么有成见,我说什么也没用。”
“我爹只是好面子,其实人很好哄的,你这回的确做得太粗暴了点,但怎么也占理,多讲几句软话他肯定会原谅你”
见他没反应,宛遥牵着项桓衣摆拽了拽,“走。”
她站起身,半劝半拉地拖着他手臂重复道“走,这也是季将军的意思。”
后者一开始还有所抗拒,让宛遥扯了两下,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项桓懒懒散散地被她牵着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停下脚,垂眸看着宛遥,简单直白伸出食指,在脸颊上点了点,一副让她自己会意的神情。
后者又是鄙夷又是好笑地睇他了一眼,到底还是踮起脚,凑过去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个肌肤相贴,忽然靠近的呼吸一丝一缕萦绕在耳边。
“现在可以了大将军”
勉强算是得到点好处了,项桓这才肯慢条斯理地跟着她去偏厅。
彼时,项南天和季长川都在厅中坐着喝茶,看情形这几位是开始饭后闲谈了,他礼数周到地上前,颇为恭敬地朝宛延作揖。
“宛老爷。”
项桓刻意收敛言辞,“晚辈此前行事过于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宛老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以他的性格,道歉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很难得了。
宛延看着他的眼神仍旧带了几分不满,勉为其难地皱着眉头“看在季将军的面子,我可以原谅你,到底是一军主将,往后做事多注意着分寸,别那么毛毛躁躁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项桓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行个礼准备开溜,后者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过,一码归一码,宛遥我是不可能让她嫁到你们项家来的,你不用想了。”
宛遥明显看见他眼中的那抹光彩逐渐暗下去,脸色阴沉。
项桓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后牙轻轻地磨了磨,冷声问“她跟着我怎么了我又不会欺负她。”
对方一副不讲道理的语气“她是我闺女,自古婚嫁遵循的皆是父母之命,我们宛家要选怎样的女婿那是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宛遥“爹”
她一个“爹”字才喊了一半便被宛延喝止“你别插嘴,回头再跟你算账”
“”
说完便十分严肃的端起架子“早些时候她不在身边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咱们一家团聚,我这个当爹的不能不管。嵩州虽不及京城繁华,但有的是青年才俊,过一阵我自会安排媒人说亲,就不劳烦项二公子操心了。”
这话题好像越扯越离谱。
宛遥只好抬眼往在座的人身上扫去,而项南天无动于衷地在喝茶,季长川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居然没一个打圆场的
项桓多多少少看出来宛延此举大半是为了恶心自己,他早先的耐性到现在已耗得所剩无几,于是一抿唇将宛遥拽到跟前。
“那可不行,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这辈子都是我的,不论嫁给谁我都要抢回来。”
若说宛延先前的情绪还算平静,此刻骤然便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宛遥险些被他坑出个无底洞,面颊翻涌着红色,慌不择路地去踩他“什么鬼啊”
她忙语无伦次地跟一众长辈解释,“没有没有,不要听他瞎说,没有的事。”
继而咬着牙压低声音控诉“咱们刚刚不是讲好的吗你怎么又乱来”
项桓辩解道“是他先乱来的。”
季长川一杯清茶终于品得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出面调停“小桓。”
他悠悠道“事关姑娘家的清誉,不要开这种玩笑。”
后者侧开脸不吭声。
只见他把杯子一放,轻描淡写地开口“擅自调动士兵前往京城接人我不管你是救还是抢,违背军令得按规矩处置。”
前面的少年满眼诧异地望向他“我那也是因为”
“三十军棍。”季长川伸出三根指头,“再罚俸一个月不过鉴于你此前就已经欠我不少银两,这两个月便老老实实替我巡夜,权当抵债。”
“”
偏偏项南天还不疼不痒地跟着附和“将军既已开口,还不下去领罚”
项桓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场胳膊肘集体往外拐的鸿门宴,一时间感到上了当,只得认命认栽的抱拳告辞。
虎豹骑的军棍向来打得实惠,三十下够他皮开肉绽。
项桓大半夜的扶着腰从军营一路走回房,险些觉得自己就快半身不遂了,他把门一推,蹒跚地摸到床边。
刚习惯性的一坐下,那股疼痛便激得人瞬间清醒,蹭的蹦了起来。
项桓感慨地咬了咬牙,从床下胡乱翻出几瓶药酒,窸窸窣窣脱去衣服。
若无外人的时候,他素来喜爱不穿里衣睡觉,眼下躺着睡显然不可能了,只好上床趴着。
随便往伤处抹了两把,项桓抖开被子还没来得及盖上,虚掩着的门毫无征兆的被人从外面敲开。
宛遥手里还托着一堆药油,甫一抬头险些把自己吓个半死。
四目相对,各自惊恐。
她想去捂眼睛,可怀中的托盘还在,一阵手忙脚乱该看全看了才想着转过身避嫌。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对面的项桓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慌里慌张地拽过被衾捂严实,反倒质问“你进来不敲门的”
宛遥急得直咬嘴唇,后悔不已地闭上眼,“我敲了啊谁让你不关紧,一敲就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