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遥却没有坐,一副探究的神色打量他。
“这些时日忙于公务,未能抽出时间来尽一尽地主之谊,彭某实在惭愧。”他起身倒酒,“昨天听妹妹提起,才得知姑娘已经妙手回春,替她治好了恶疾。”
她想,我真是后悔上门来给你们家这群人渣治病。
彭永明当然不会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忧国忧民一般长叹道,“前线吃紧,袁贼凶猛,只怕再有不久,会州这边也岌岌可危,在下身为魏国子民自然要鞠躬尽瘁,少不得夙兴夜寐,通宵达旦来,宛姑娘,项小哥,咱们且为边关奋战的将士们干一杯。”
然而两个人都不想跟他干一杯,宛遥冷着眼开门见山地打断“彭大人此番请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彭永明执杯的手一顿。
他不是没看出宛遥言语举止间的疏离,若说此前还只是一个女子对陌生男子的戒备,那她现在的表现便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了。
彭永明被嫌恶得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个温婉清和的姑娘。
“噢,是这样的”他倒是很会掩饰,不着痕迹地放下酒杯,笑道,“那日项小哥提起从军之事,彭某一直放在心上。近日大将军正与袁贼战至紧要关头,会州青龙虽地处偏远,但也是军事要地,大司马于是增兵前来城防支援驻守。
“这来的统领与我正好关系匪浅,我想趁此机会替项小哥你引荐引荐。”
此话一出,项桓稍稍意外了下,眉峰一扬,确实没料到他打的这个主意。
“是吗”他散漫且倨傲的笑了笑,倒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人物,“那我要谢谢彭大人了。”
“哪里哪里,客气。”
项桓之所以一开始会答应,是明白自己要早日脱离如今的困境,只有再回战场这一条路能走。
他现在是个黑户,彭永明虽然目的不纯,但愿意来当跳板,也是可以稍加利用的。
正说话间,门外的小厮躬身回禀“大人,五官中郎将到了。”
彭永明眼前一亮,连忙道,“快请”
楼梯传来足音,来者步子很稳,应该是位身手不错的武官。
伺候的小厮从外面拉开门扉,客气地请那人进去。
他穿着寻常便服,生得虎体熊腰,威风凛凛,原本也是张能看的脸,奈何脑袋略大,瞧着颇有点不协调。
彭永明先笑盈盈朝对方一拱手,旋即冲项桓点头,“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便是奉命驻守青龙城的统领,大司马麾下先锋,余飞,余将军。”
“这位是项工页,项小兄弟。”他并未留意到正在渐渐失去笑容的年轻将军,仍热情地引荐,“之前我同将军你提过的那个猎户。”
话音落下的一瞬。
烧着炭盆的雅间里,空气好似有片刻的凝滞,除了不明真相的彭永明之外,其余三人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各自在心中“卧槽”出声。
如果在场的这三位有尾巴,这会儿估计全立起来了。
余飞第一个绷不住,先是去看项桓,再转向宛遥,再望向项桓,显然有点丢失理智。
“这这这这”
彭永明不解其意“将军,这怎么了吗”
他瞧见宛遥隐晦的使眼色,立马正色地改口“这真是极好的。”
后者毫无所觉,当即附和道“将军果然慧眼识英雄,项小哥武艺高超,器宇不凡,假以时日多加锤炼,想必定能成为将军的左膀右臂。”
余飞正被他引到座位上,闻言暗道不敢不敢,这混世魔王非拆了我不可。
奇怪,他不是在姚州流放搬砖吗为何跑这儿来了
转念又忍不住腹诽,项工页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给自己起了个这么傻缺的名字。
他一脑门子的问题往外冒,现下偏偏一句也问不得,憋得自己很是难受。
本来就没准备落座吃酒的宛遥和项桓,一经这场突如其来的他乡遇故音一时半会儿也懵了,不自觉便跟着坐了下来。
彭永明堆着笑脸敬了一圈儿酒,趁项桓在帮宛遥盛碗汤缓酒劲,悄然凑到余飞身边。
“余将军,瞧见对面那姑娘了吗”
他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点点头。
看见了啊,我兄弟媳妇儿想不到跟这儿来了,难怪满京城找不到人。
彭永明搓手笑道,“说来惭愧,这姑娘小弟倾慕许久,奈何身边总跟着那小子阴魂不散。”
“还望余将军往后多多担待着他一点。”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以手为刀,往下一切。
余飞立马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退,扬起眉来。
妈的,你居然想搞我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