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拿包袱,怎么装衣服”
“”没法反驳。
他继续追问“可家里的米缸怎么没米了”
宛遥很自然道“都吃光了啊。”
“”好有道理。
密布的乌云忽被一袭清风吹走了,雨没落下,反而投射万丈日光,照得人简直睁不开眼。
饭桌上,宛遥把钱袋子抖开,叮叮当当倒出一把零碎的钱。
几粒碎银子,两吊铜钱。
以上就是他们俩如今全部的家当。
尽管离家前,宛遥起码带了六七十两银子,但沿途一路花费,再加上治病、用药、住店、租房、近半年的饮食开销,各种杂七杂八,有出项没进项,用光是迟早的事。
她将银钱排开,两个人相对而坐,盯着这堆玩意儿大眼瞪小眼。
宛遥瞥了瞥他,用手堆起铜板,好让它们显得多一点。
“再不想办法赚钱,咱们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她支肘在桌,和他商量道“我今天出去逛城里的医馆,碰巧看见有一家缺大夫,我琢磨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能去试试。”
项桓听完就皱眉“不行。这又不是长安城,你人生地不熟的,太不安全了。”
宛遥瞪他,“说得轻巧,我要是不去,家里吃什么”
“那不还有我吗”他往后一靠,倚着帽椅不悦,“我一个大男人,哪有让女孩子养家糊口的道理。”
话音刚落,伤腿处便被宛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你现在缺胳膊断腿的,能怎么找钱自己好好在家养伤。”她掀了掀眼皮,“免得惹出新病来,钱没赚着还倒花出一笔。”
“我哪有这么没用”项桓悄悄看了看她,伸出手摊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别说缺了条腿,我只剩手也养得活你。”
宛遥收好银钱,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眸微不可见地牵了下唇角,忽然开口唤他“项桓。”
她声音轻轻的,“你方才满大街跑,是怕我把你丢下了不管么”
“”
项桓其实都不大想提这么丢脸的事了,他把玩着茶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那不是我身上也没钱吗。”
他揉了一下鼻子,“而且腿也没好,你要真把我扔在这儿。”项桓飞快抬眸,“我岂不是要饿死。”
闻言,宛遥把钱袋打好结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往外走。
项桓最近挺怕她来这么一下的,目光一路跟过去。
心里忍不住打鼓,难道是话没说对他选项又选错了
“你、你干嘛去”
宛遥提起门边的篮子,随手丢了根烂菜叶到他头上,“做饭啊。”
而对于去医馆的事她到底还是很坚持,第二日就登门同药坊的掌柜详谈。
但项桓有句话确实未说错,此地毕竟不是长安城,人家对她既不知根也不知底,自古对女人的轻视使得掌柜很是犹豫。
不过也许是真的太缺人了,谈到最后也只能勉强答应暂用半月。
以这半月的时间来检验她的医术,工钱还能不给,得等期满与东家商量了再做定夺。
项桓自然是认为对方欺人太甚,但苦于别无门路,宛遥迟疑片刻,仍旧把这些霸王条款照单全收。
故而接下来的半月,他俨然成了被留在家里的孤寡老人,每日一早就得目送宛遥出诊,正午随便吃点昨天的剩饭,晚上再等她回家做新的。
只过了五天,项桓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太不行了。
让宛遥养他已经是奇耻大辱,还别说自己整天跟个废物似的无所事事,简直不如一死了之。
白日里只要得空,项桓就会拖着他的伤腿来回走动,好让身体恢复更快些。
他清楚自己但凡康复了,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能赚钱。
这是一段他们俩各自分头行动的时日。
夜里吃过饭,都累得不行,倒头便睡。到后来项桓也会在下午鼓捣一些简单的菜,虽卖相从来不堪入目,好歹已从火烧庖厨变成了饺子水面轮番上阵。
至于炒菜,还是不行的,有时实在是吃面吃腻了,他还能操自己的老本行去烤鱼。
很快,宛遥已在医馆待了半月。
据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城内看病的人其实并不如长安那么多,前来抓药的又普遍是寻常百姓,药草和诊费皆不昂贵,一日下来根本挣不了几个钱,更别说掌柜那边还要层层分成,到她这儿一个月能拿到的工钱委实偏少。
而医馆中的大部分银钱却都是靠另外几位大夫上门给城内显贵治病调理所得。
地方的官员山高皇帝远,自有他们捞钱的一套手段,个个富得流油。
宛遥每日写方子的时候,看那些进进出出的病人,心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