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1 / 2)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4571 字 3个月前

自那之后,陈文君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住进了医馆内。

白天只要得空, 宛遥便会抽出时间来看她, 也再三叮嘱药童和学徒不能进院打扰。等傍晚回家, 秦征会来接她的班, 夜里房中是不能点灯的,就那么一片漆黑的守着。

幸而陈文君如今一直昏睡,倒也十分好照料。

项桓巡完街会照例过来讨口水喝。

最近的宛遥不知着了什么魔, 沉迷于翻各式各样的话本子, 尤其牡丹亭和西厢记, 翻来覆去要看好几遍,看完了还会难过, 泪光盈盈的。

他也因为好奇偷偷去瞧过几页, 然而难以得其精髓,只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究竟何处动人。

项桓剥着花生, 在旁边见她一副泫然欲泣, 要哭不哭的样子,甚为不解“有这么好看吗”

宛遥眨了几下眼, 将书合拢,带了些许怨怼地望了望他, “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

他不太甘心地张口想反驳, 刚启唇时, 墙头看见秦征跃进来他轻功不错, 许多时候为了掩人耳目, 干脆就不走正门了。

“秦大哥。”宛遥冲他很是友好的点头一笑。

秦征手里提着一袋新鲜的香桃,“适才去买药酒,瞧见这桃香甜,给姑娘带了一些来。”

“好,谢谢。”

他搁下之后,含笑施礼,“我先帮大小姐舒活经脉,您有吩咐尽管叫我。”

宛遥满眼感动地目送秦征推门进屋,由衷地叹了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秦大哥可真是个重情之人。”

项桓瞧见她无比艳羡的神色,心中却不以为然,兀自捡了个桃在手中把玩,冷冷哼道“哪里重情了

“他要真喜欢,又何必让别人娶她若换做是我,就把人抢过来”

嗯,简单粗暴,果然是他的风格,毫无诗意浪漫可言。

宛遥倒也不想解释,摇了摇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说你不懂了”

她把杂书放下,“我去看药煎好没有。”

宛遥正拍拍衣裙起身,站起来的那一瞬,她忽感眼前一黑,视线里金星乱冒。

项桓刚在想怎么反驳,余光发现她不对劲,忙丢了桃子,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怎么了”

宛遥勉强稳住身形,扶着额头皱眉说没事。

“没事”他认真打量她的面色,忍不住薄责,“你脸都白得像纸了,还说没事”

宛遥摆摆手,打起精神朝他道“可能是这些天有点累,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项桓见她这个样子,仍旧难以放心,他怀疑道“你别不是染病了”

言罢,便不由分说地拉开她衣袖,白皙的小臂上的确毫无痕迹,但触手却是冰凉一片。

他皱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冷”

初秋的太阳明明还很有热度,而她周身却出奇的寒凉,宛遥轻轻把手挣了回来,“季节交替,染上风寒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好了,我都说不要紧了,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生怕他继续坚持,她忙半推半劝地将他赶出院子,“再过会儿该换班了,快去吃饭别耽搁,正好我也睡一觉。”

项桓被她推到了门边,拎起靠墙的雪牙枪,终究还是意难平地回头“你是不是真没事”

“是了是了,真没事了。”

“那我走了你有事记得叫人来找我。”

“嗯。”宛遥冲他安心地点头笑笑。

他说完,带着迟疑提枪出去。

一直目送项桓走远,她才惴惴不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有些担心脸色太过难看。

宛遥倒不是真心敷衍他,是确实感觉困了。

在榻上闭眼小憩了片刻,待得醒来,天光犹亮,她理好衣襟去隔壁间时,秦征早已离开为了避免有人闯入不好解释,他白天素来是不在这里多待的。

宛遥反倒放下了心,在床前替陈文君把过脉象,便转身上煎药房将温好的药汁端来。

药碗摆在桌上,旁边是一小柄匕首,她站在那里深吸了口气,继而一圈一圈解开包扎手腕的布条。

苍白的肌肤间赫然是道深红的伤疤,血纵使已凝固,但由于伤口迟迟不好,一直未能结痂。

宛遥狠了狠心,以刀尖在旧伤处挑开了疤痕,几乎是一瞬,晶莹的殷红就渗透而出,她忙挽起衣袖,让手臂的血滴入那碗汤药之中。

血珠入水。

浓稠的水面顷刻泛起涟漪,将门边倒映出的身影击得零碎不清。

也就是在此时,宛遥猛地转过头。

视线里是项桓凝重暗沉的眉眼,他嘴唇抿得很紧,双目透着冷峻,一张脸黑得厉害。

“项桓”她小声道。

他眸中阴晴不定,“你在干什么”

骤然有种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撞破的心虚。

在宛遥本能地往后躲的时候,项桓大步走上来拽住她手腕。

那条深深的刀口与周围细嫩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项桓只看了一眼,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你不是说不小心划伤的吗”

“对一开始,的确是不小心划伤的”

她说得犹豫,项桓听得心里一阵着急“那到底怎么回事,解释给我听”

叫他这么一吼,宛遥自己也懵了,她望着他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疫区那会儿,有一次,无意间发现我的血好像对治疗这种瘟疫有效,我就尝试着放进汤药里。”

项桓微微一怔,松开了手。

“我没想到,圆圆和我爹服下药之后,情况真的有所好转。”她抿了抿隐约皲裂的嘴唇,“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是血都行,也就悄悄去拿了鸡血、鸭血甚至其他人的血入药。”

宛遥望向他的眼里充满了不安,“可是没用,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我发现只有我,只有我的血才可以”

整个疫区,能平安活着出去的,只有他们。

项桓不通医理,他对这种事粗心惯了,本以为是碰运气正好撞上的,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原因。

他沉默地看着宛遥包扎止血,不经意想起自己那日打翻的药碗,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一把拉住她就要往外走。

“治什么治,不治了。”

“你管他们死活呢”

“项桓”宛遥摁着他的手坚持道,“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就让我把她医好。”

项桓怒其不争地转过身来,握住她脸颊微恼道“你看看你这气色,哪里像个人样还要医,是不是想把自己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