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六章(1 / 2)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3952 字 3个月前

夜里服侍宛延吃过药睡下,宛遥又去隔壁看看项圆圆有没有踢被子, 走了一圈,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 她才轻轻推开门。

季夏的晚上, 月轮来得要比平常更明亮,也更圆润,这是临近中秋的关系。

宛遥披着月色走出去, 未曾出院子, 一抬眼就瞧见高高倚树而坐的项桓。

他正侧头看着长安城同样沉睡的万家灯火, 束起的青丝被晚风吹在脸颊上,她不敢走得太近, 怕会被发觉, 于是只在垂花门后静静地望着,想象他此时会有的神情。

宛遥依稀记得项夫人是为了生小圆难产而死的。

从那以后,项家的三个男人每日就都轮流围着那个早产了两个月的女婴转, 哄孩子、换尿布、请大夫, 族亲里但凡生育过的女子全都被请去江湖救急,连她娘也曾经帮过忙。

事情闹得坊内坊外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幸而总算是把孩子的命稳住了。

可惜好景不长, 项圆圆磕磕绊绊长到一岁, 项大公子就不幸死在了上阳谷中。

那一战, 大魏死伤惨重, 不仅没能收复西南的故土, 连凭祥关也一并丢失了。

接连经历了数次风雨的项府一片萧条。

宛遥偶尔跟着母亲路过时,会在角门前看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背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女娃娃来回不停地走,旁边的仆妇就拿起拨浪鼓轻言细语的哄。

她知道那是爹娘常和她提起的,项伯父家的孩子,还说,他们小时候见过。

但宛遥想不起来了。

她牵着母亲的手,努力回首想看清这个男孩的脸,可他却一直低着头,被背上不安分的女娃娃压得弯了腰。

直到有一天,宛遥随姑母走近西市的胭脂铺,隔着一道珠帘,她瞧见那个少年面色阴沉的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棍子自门前经过。

她不自觉地拨开了帘子,还未想好要不要跟上去,腿已自己在动了。

少年走得很快,也越行越偏,等宛遥气喘吁吁地追到矮墙下,就听得墙后风声呼啸。

“你不是不服气吗再狂啊,再狂一个试试啊”

有人在打架

她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此刻该不该离开,可又忍不住探头去看。

四五个男孩正在围攻那个少年,人多势众,趁绊住了他的脚,一群人蜂拥而上,没轻没重地踢着他后背。

手臂上全是伤痕,明明已经浑身淤青,他居然也一声未吭,冷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落下的那根棍子。

宛遥被那样森然的目光骇出满背的冷汗,她本能的想跑,但害怕这个人真的被打死了,又于心不安。

毕竟是个小姑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从心底里畏惧。

一时想去捡起那条木棒丢给他,可终究不敢,心绪来回犹豫。

“项桓,你哥打败仗了,丢了我们的城池。”

“还被人家打死了”

“真没用,真没用。”

男孩们觉得制住了他,得意忘形地在周围扮鬼脸。

宛遥从那双目里觉察出了无尽的愤怒和哀伤,她心头一紧,正要走出去的时候,人群中倏地发出一阵猛虎般的暴喝。

少年野兽似的一跃而起,那些压在他身上的拳脚瞬间四散倾倒,男孩们摔得意外又茫然,却见他抄起那条碗口粗的木棍,发狠一样乱棍打下去。

他下手极重,分毫没有留情,方才还在嘻嘻哈哈的孩子顿时开始惨叫,一边哭喊一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跑,像是一群连滚带爬的落水狗。

等打飞了最后一个。

少年才随手丢开棍子,紧盯着这帮人离开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擦去唇角的血。

见他的样子,仿佛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宛遥从墙后怯怯地伸出半个头,窄巷中的少年满脸是血,蓬头垢面,那抹恶狠狠的气息犹在,暴戾又毒辣。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项府门外看到的,那个不厌其烦,哄着婴孩睡觉的人,于是竟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然而对方就像一匹警惕性极高的狼,几乎是一瞬就猛地转头瞪了过来,手已捏成了拳等发觉只是个小姑娘,目光才有所缓和。

宛遥想同他打招呼“我”

“这附近不安全。”少年却冷冰冰地打断她,“没事别乱凑热闹。这里的小孩打架什么武器都用,刀剑不长眼,会伤人的。”

那是宛遥有记忆起,和项桓的第一次对话。

月光下的少年一动不动,而皎洁的月渐渐被浮云遮掩住,只留下外围一层浅淡的清辉。

她并未上去唤他,反而挪开了视线,转身回去了。

西疫区是被禁军特殊优待的,早食还有人亲自送上门,餐饭精致的同时也配合着病情忌口。

宛遥陪父亲用完,提起食盒准备上药房取药。

疫区本就由一个坊布置而成,里面如其他坊内一般,有街有巷,房舍鳞次栉比当然其中住的都是病人。

昨日来的匆忙未曾细看,今天一打量,她才发现这附近竟还有一间单独辟出来的小庙,里面供着的,是尊熟悉的雕像。

“想不到这里也有圣母像。”

宛遥有些意外。

前来祭拜的人还不少,大多是病情不太严重的病人,或是其亲眷。

来都来了,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也进去朝着敬德皇太后的塑像拜了两拜。

希望父亲和圆圆的病能够早日好转,但愿太医署可以寻到医治的良方。

“娘娘”

“你们要干什么她还有得救,她还有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