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四章(2 / 2)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6063 字 3个月前

“走,厨房里有糕饼。水喝太多的话,容易胀气的。”

项桓被她平地拔起,于是勉为其难、漫不经心地往外走,正路过桑叶身边时,他挑衅似的扬起一边眉峰。

后者阴着脸瞪回去,心下不甘的咬紧嘴唇。

如宛遥所言,院中的大小架子上都晒有各色药草,两个药童坐在廊下满头大汗的推碾子。

项桓捡了张石桌,边打量边落座。

庖厨后,她端着个大托盘高兴地往外走,“前天和陈先生试药,剩了不少薏仁和绿豆,我就顺手做了点冰皮月饼。你尝尝看啊。”

说是月饼,其实更像糕点,糯米做的皮儿白嫩嫩的,又在冰窖中放置了一阵,眼下正悠悠地往上冒仙气。

她凭着自己的喜好把这些月饼面上压出精致的花样,很是别出心裁。

项桓的胃一向是来者不拒,只要能填饱,他什么都吃。

刚伸出手要拿,却听桑叶在不远处凉凉道“将军堂堂威名远扬的七尺男儿,也爱吃这种姑娘家的零嘴么”

话音落下时,这边的两个人皆是不同程度地一怔。

本就和这小子不对付的一路,这会儿生怕叫他看轻了,项桓当即反驳“谁说我爱吃了”

宛遥却是一头雾水地盯着那盘鲜亮的糕点看。

月饼也分男女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吗

她还不能理解男人之间那点不能摆上台面的虚荣心,无论什么事物,只要被盖了“姑娘家”三个字的戳,便是令天下壮士唯恐避之不及的娘娘腔。

桑叶显然深谙此道,打蛇招招中七寸。

“这个,不能算姑娘家吃的零嘴”

宛遥本还想替他争辩两句,很快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当然算呀。”

视线中不知何处多出一只手来,正把项桓锁定的目标捞住,放到嘴里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东市的刘家点心铺可多这样的小糕饼了,京城里大姑娘小媳妇都爱上那儿买,好些时候拿着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不过宛遥姐姐做的好像更好吃。”

一听到这个声音,项桓额头的青筋就开始往外乱跳,眼看着旁边某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在一点一点拆他亲哥的台阶。

“项圆圆”

在暴喝声响起的瞬间,对方似有所感地麻利开溜,临跑前还不忘再抓两个饼,旋即很是明智的闪到宛遥背后去。

“你躲个屁滚出来”项桓猛地望了一眼院外的天色这个时辰,坊门应该已经关了,他登时大怒,气得简直能喷出火。

“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在外面瞎跑什么找死是不是”

宛遥被项圆圆拽着裙子跟他哥绕着圈地打转,她没办法,也只好跟着他们一块儿转。

“我不想在家嘛。”

她从宛遥腿后探出个脑袋,可怜巴巴的装委屈,“现在外面到处都闹瘟疫,天天有人被官差抓走家里也是,每个人过得提心吊胆的爹爹又板着张脸。”

“我不要住在家里。”她理直气壮的把自己塞到宛遥身后,“我要宛遥姐姐睡一块儿。”

他强硬道“不行”

“凭什么呀。”项圆圆不服气的噘嘴小声嘀咕,“就许你每日来找她,借我用一晚上都不行真小气。”

被她当成人盾的宛遥听得一清二楚,当下面不改色地伸手悄悄去掐她的胳膊。

项桓皱着眉“你说什么”

这语气何其危险,基本等于架刀在她脖子上,多说一个字就是血溅当场,项圆圆不敢去摸老虎屁股,认怂地道了声“没、没什么”

面对从天而降的包袱,项桓心绪复杂地瞪了前者一眼,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提起这个,后者倒是颇引以为傲地挺起胸脯,“这几日你巡城,我本来说要住你那间屋避避邪的,结果在你房里发现了一包蒙汗药”

她喜滋滋“我就把跟着我的那帮仆婢全放倒了”

不愧是项家家风,如此手段真是一脉相承,眼熟得很。

项桓素来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早把自己平日的种种劣性忘之脑后,几步上前就要发火。

项圆圆立马抱头,宛遥只好挡上来拉住他“算了,算了只住一晚上其实不要紧的,眼下送回去也来不及了,等明天你再带她走也不迟。”

项桓绕了两回没把人逮住,先朝那个小的瞪一眼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亲妹妹不能打,再去瞪宛遥还是算了,这个也不能打。

他只能背过身去,“早晚得被你们气死”

站在旁边的桑叶一声不吭地围观了全过程,只觉得这两兄妹果真是亲生的,随便哪个要落到别人家都是一方祸害,好在投胎投得准。

鸡飞狗跳了半日,无论如何,最后项圆圆还是留下了。她闲不住,再加上项侍郎管得严,乍一出门如野马脱缰,满院子疯跑。

小姑娘嘴甜,哥哥姐姐挨个叫了一圈,除了桑叶之外,几乎人见人爱。

宛遥在屋内听她缠着人翻花绳的声音,不禁笑了笑,抓了一把黄芪放在药碾中来回搅动。

她喜欢听这样的碾药声,咯吱咯吱的,不会太响也不会太轻,安静的时候听着尤其舒适,好像红尘人间都可以为此沉淀下来一样。

入夜后的灯光把地面染上昏黄柔和的色彩。

一道影子忽然打在她脚边,宛遥一抬头,就看见项桓垂着眸,神色不甘不愿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

他抓了抓脖子,抿了一会儿唇,终究开口道“有吃的没”

“”

事实证明,男人的面子再金贵,毕竟不能当饭吃。

宛遥故意问他“哦,你刚不是不饿吗”

项桓不想和她解释可又不得不解释,“你看见那小子方才诈我了,我又没办法”

“要没吃的那我走了。”他抱怀侧过身,说是这么说,人却还未动。

宛遥看着面前的背影,忍不住好笑,她刻意卖了片刻的关子,晾了他良久才挑眉道“想吃什么”

明显的发觉那双点漆似的星眸瞬间亮了一下,他蓦地转身回答“肉。”

新加的一瓢水尚未沸腾,面上还浮着一层细细的油花,猪骨炖出的高汤鲜香浓郁。

宛遥站在案板前洗青笋叶,桌边是埋头在大碗里的项桓。

知道他平时不爱吃果蔬,这回特地在馄饨馅中掺了剁碎成丁的荸荠,作料里撒上葱花和一点点花椒粉,再放上碎咸菜粒,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鲜。

他吃得很香,口中却还在埋怨“肉可真少你就不能多包点儿”

“馄饨就是这样包的,肉多了皮儿一煮会炸开。”听到他轻哼,宛遥无奈地摇摇头,“夜里要少吃点,腹中不易消化,很容易失眠的。”

项桓不屑地一笑,“你懂什么,就是要吃得多,人才长得高,长得壮,你看看你”

无端被戳到痛处,她洗菜的手一紧,瞬间反驳“谁说的,长得高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对面“嘁”字一出声,显然很轻蔑,“是你没见识,长得高的好处可多着了。能摘桃、能翻墙,还能看得远”说话时,项桓突然一琢磨,丢了筷子起身。

宛遥正在低头忿忿的择菜,他在后面悄然逼近,唇边带着抹捉弄的意味,忽的一出手摘掉了她发髻间的银簪子。

“喂”

骤然化身成女鬼,宛遥抬眸去瞪他,后者微微歪着头,手举得高高的,笑得明亮又欠扁,“不是说长得高没用么你倒是拿啊。”

“还我我不跟你玩这个,都多大了。”

项桓听她此话倒是好笑“难道你很大吗小丫头。”

宛遥也忍不住龇牙了,她挽起袖子攀着他的肩膀要去够,足下踮得笔直也将将才碰到掌心。

“对,就是这样。”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再踮高点。”

“”

让这个祸害留在人世间真是个错误啊她当初就不该拦着项伯父收了这妖孽的

宛遥不甘服输,瞥着那簪子的高度,略掂量了一下,跃跃欲试,原地里纵身跃起。

也就是在她起跳的那一瞬,嘴唇擦着他的脸颊轻轻划过。

伴随着风起的动静,一股温和的气息稍纵即逝,好似有什么柔软之物贴上来,轻得仿佛一片带晨露的羽毛。

项桓全然没料到地怔住了,很少有人能从他手中抢东西,却在这一刻毫无防备地失了力道。

离耳根最近的那片肌肤好似滚过沸水,脖子后一根筋一直麻到了头顶。

他在原地立发呆。

宛遥落回来的时候,紧跟着就深深地垂下了头,刘海藏住的眉眼里满是想挖个坑当场死亡的心情

啊啊啊她都干了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