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人发问,柳应龙神情变得有些畏缩,恭恭敬敬地应道“仇无涯原本正要将秘笈给弟子,却不料突然闯进来许多人,不光是将疾疫染给了他家的老仆人,还带走了姓孟的那小子。仇无涯忙于替他的老仆人治伤疗毒,弟子寻思着师父您老人家该是也到了渑池城中,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出来救姓孟的小子,想着要和师父会合,却不料中了金蝉子的毒,险些误了大事。”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已经知道我要来了”柳应龙道“那一日在太行山下弟子看到光明教的人再没有追上来,便猜到是师父将他们拦住了。”那人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肃,厉声问道“焦老二是不是你故意引到仇无涯面前,让他给杀了”柳应龙吓得噗通跪下,说道“仇无涯之所以会说谁人救他便教谁人武功,原本属意的是那姓孟的小子,弟子料知那姓孟的小子为人迂腐,若是亲眼看到仇无涯动手杀人,必会回绝于他。仇无涯自诩言出必践,既是被姓孟的小子回绝,自是不得不将秘笈授予弟子。”说到后面,他连连磕头,喊道“弟子想着师父对这本秘笈心系已久,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替师父拿到,这才出此下策,请师父明察。”
听到这里,孟去病方才明白,原来柳应龙说什么为情所困背叛师门全是假的,根本就是早有预谋。他心想听爹爹说过,当今世上有五大名门正派,除了神剑山庄、丐帮、风雷堂和逍遥派,便是这个泰山派,其中泰山四老都是当世一流高手。此前遇到过四老中的三位,柳应龙都不曾叫他们一句师父,那不消说,来的这个人该是泰山派掌门岳擎天。
这时候他听到岳擎天说道“这话说得便有些不妥。岂是为师觊觎人家的秘笈说起来我泰山派乃是武林中的名门
正派,如此行事确是有失厚道,只不过如今正道衰微,邪道猖狂,越是名门正派,就越该不拘小节,便宜行事,江湖道义自是应该时时刻刻放在心中,可若是因此束手束脚,又怎么对付得了像仇无涯这样的魔头,更别说还有光明教、五毒教这样的旁门左道。”柳应龙连连道是,又磕了几个头。
孟去病对仇无涯原本无甚好感,只是想到堂堂泰山派掌门为了诓骗仇无涯的武功秘笈,竟然与自己的徒弟串通起来,不由得心中大感鄙夷,心想明明手段卑鄙,倒被你说得冠冕堂皇,就算是真刀真枪地动手明抢,也好过你们这样背地里耍诡计。他再想到,自己竟然也遭柳应龙算计,无意之中成了他的帮凶,心中更是愤慨,心念及此,他对仇无涯竟是生出些许歉疚。
岳擎天知柳应龙怕自己怪罪,先由着他多磕了几个头,这才伸手想要搀扶,突然脸色一变,出手如电,伸指点中了柳应龙胸前的几处大穴。柳应龙不明就里,惊道“师父”岳擎天沉声说道“不要说话,金蝉子在你身上下了蛊,我要用内力替你逼出来,你随着我的指法运功。”柳应龙听了心中惊骇莫名,只因他也听说过,若是不能将蛊逼出,日后封在蛊中的毒虫破茧而出,食尽脑髓,死状惨不可闻,当即盘腿坐下,照着师门心法,潜运内力。
岳擎天绕着他的身子前后游走,一指接着一指,点中他的“百会”、“迎香”、“风池”、“天柱”诸穴,指尖甫一触及,内力到处,便即收回,当真是运指如风,点过一遍,复又反过来重新将诸处穴道一一点中,如是者三,到最后柳应龙猛地跳起,奔到一旁,哇的一声,呕吐出来,隔了半晌,才压住胸中一股恶心,摇摇晃晃走了回来,颤声说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岳擎天脸上神情未见舒缓,摇头说道“这蛊甚是
难缠,一时半刻未能除尽,我也只是用内力替你压住,待你回到泰山,为师再想法替你疗毒。”柳应龙听了悚然一惊,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求师父救弟子一命。”岳擎天叹道“办这件事原本凶险,也真是难为你了。你肯为泰山派舍命出力,我做师父的又怎么会不竭尽全力替你疗毒呢”
孟去病看在眼里,忍不住去想做师父的既是指使徒弟耍诡计,如今怕是又要提防做徒弟的和自己耍诡计,这才不肯替柳应龙把蛊毒除尽。想到五毒教下毒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心里突然觉得诧异,心想我怎么到现在还没被毒死可是还没容得他多想,他感觉自己的小腹处升起一股热浪,汹涌澎湃,源源不断奔涌而出,好像要将他的整个身体迸裂,他心中大骇,脑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我是要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吗便觉得耳中仿佛嗡的一声巨响,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