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2 / 2)

他说完之后甚至很轻蔑地笑了一下。

梁恒毅张了张嘴,但想到父亲的话,到底还是把劝他的话生生给忍住了。

他转而道“肇成,爸在你转业之后其实就后悔了,上次你回来他在医院那种情况,只是想见你,也并没有让你再跟容家结亲的意思,是我的错。朱姨,她应该也是不了解爸的意思,听了容家的话,才会跟你说了那番话。所以,”

当时梁肇成匆匆从新安回来,先去了医院一趟,然后当晚朱问萍就跟梁肇成说,希望他能跟容华安结婚,说那是他爸现在的心愿,只要他肯定下婚事,对他爸的病情肯定有好处,梁恒毅当时因为父亲的病情,对两年没回来的弟弟也心有不满,又因为那是继母说的,也不疑有它,便也支持了她的话。

梁肇成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门却被“砰”一声打开了。

“所以,”

林溪走了进来,站到梁肇成的身边,看着梁恒毅,面若冰霜,道,“所以你想说什么呢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跟肇成说,你看,爸并没有做什么,爸已经后悔了,当初的事也都是我跟朱姨误会了,才造成了你跟爸的误会,你不要再对爸有心结了”

梁恒毅皱了皱眉。

林溪却是冷哼了一声,然后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有什么脸说这些话在你跟你的好继母,跟容家一起做了那些事之后,到底还有什么脸来跑到肇成面前,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大哥的样子,跟肇成说那些话”

“弟妹”

跟着后面进来的孙文英惊呼了一声。

梁恒毅的脸也陡地沉了下来,可梁肇成却是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并没有任何阻止林溪的意思。

林溪看着梁恒毅,继续冷冷道“父亲病重,你就跟你的好继母,一起以父亲的心愿,用道德绑架来逼迫自己弟弟娶他深恶痛绝的女人,请问你们到底有什么资格你生他,养他了吗还是以一个连亲生母亲死的时候都不在她身边,只有一个六岁的弟弟守着,看着自己母亲一点点死去的大哥的身份,联合着你的好继母来逼迫他,道德绑架他”

“你父亲是病好了,肇成当初也已经领证了,要是都没有呢他要是不如了你们的意,娶了那个女人,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世人的鄙薄和唾弃之中,说他气死了父亲,说他忤逆不孝,你们是不是也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的,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你跟你那个继母到底是凭什么你真是我两辈子里见过的最虚伪,最自私,最自以为是的人,没有之一”

梁恒毅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像是面皮都被人扒了个精光,脸上热辣辣的痛,也气得浑身都在抖。

孙文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转身走了出去,站在了走廊里,看外面又下起来的,纷纷扬扬的雪。

梁恒毅嘴抖着,他的目光从林溪的身上转到梁肇成身上。

梁肇成的面色平静。

他的面色竟然平静。

那一刻,梁恒毅像是突然顿悟,为什么这个弟弟从来不跟自己亲近。

然后他又听到那个女人道,“血缘关系只不过是一个纽带,连母子相连的脐带在出身时都剪断了,这世上真正能维系关系的,应该是爱,对对方的爱,包容,理解,真正替对方考虑的心,而不是自以为是的逼迫,要求,道德捆绑。不过你这样自私自以为是的人,恐怕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梁恒毅离开了屋子。

孙文英叹了口气,她也没有再回屋说到了这个地步,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用什么脸去面对林溪和梁肇成。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纸笔,给林溪和梁肇成留了一个字条,说会带陈野和梁卫离开,就匆匆跟着追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房间的门却还大开着,风夹着雪吹进来,林溪激灵了一下,梁肇成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过去关了门。

林溪喃喃道“对不起。”

她其实一向不爱管别人的私事的。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些不愿拿出来说的隐痛或者私密事,是非曲直也不是他人可以置喙,更何况她还说了他母亲,他从来提都不愿提的。

只是刚才站在门口听到梁恒毅用那种语气,那种他特有的自以为说着那些事的时候,她实在是气愤,忍不住就冲了进来将他骂了一顿。

梁肇成走回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道“没事。”

只是,她每次都让他意外。

最开始,他还记得最开始,他一直都觉得她年纪小,太过随性,还没有定性,今天说喜欢他,明天也可能喜欢上别人了。

就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有些被宠坏的,任性的孩子。

可是一层一层的剥开,却发现那么多的意外。

他道“这就是你说的,爱的意思吗包容,理解,真正替对方考虑的心,而不是自以为是的逼迫,要求,道德绑架”

“嗯”

林溪看他,似乎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梁肇成笑了一下,道“我试一下。”

其实有点难。

不过他尽力试一下。

至于梁恒毅,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在意,别人也绑架不了他。

林溪是年初七专业考试,年初六的时候梁肇成带着她一起去北城美院逛了逛,也是先熟悉一下考场。

这是林溪的母校。

就在半年前她还在这里读书,然后突然就到了三十年前的新安。

所以林溪在再踏入这里时实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在现在的美院跟三十年后的这里虽然熟悉,但又很不一样,这才不至于让她有回到三十年后的感觉。

梁肇成注意到她在北城美院逛的时候,在每一个建筑物每一个字画雕刻面前都会驻足,凝视的眼神奇怪又喜爱,甚至对一些光秃秃积压了雪的花草树木都会认真多看上两眼,拍上两张照片,嘀咕两声什么,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里,带着些奇怪的热情和不知名的喜爱,这些是她在花城美院时他从没看到过的。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吧,爱是包容理解,和真正替对方考虑的心,她要是真想上北城美院,他还是做不到就答应她。

两个人逛了一圈才去的考场。

林溪前一刻还在跟梁肇成说话,但走到考场门口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有些奇怪地定在了教室里面。

梁肇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十分俊秀的男人,正捧了一捧画纸,约莫是在布置考场。

他说回目光,然后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眼神,才问她“看什么”

林溪听到他的问话也收回了目光,然后摇了摇头,像是晃了晃神,才笑道“没什么,只是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原来年轻的艺术家长那样,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看看,我们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