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问萍进门关门,也不出声,就坐到床上看女儿发脾气,等她发泄,梁雪婷砸了一会儿枕头果然停下,转身跟她妈道“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吗没家教,没教养,又粗鲁又不要脸,身上一股子暴发户的钱味,说不定那些衣服首饰还都是二哥给她买的妈,男人怎么都这么浅薄,就一张脸就能被迷得什么都不顾了,我以前还以为二哥他们不是这样子的,结果一个两个都这样。”
说着眼睛就红了,掉了眼泪下来。
她今晚这么失态,原来是因为这个,朱问萍心道。
她口里的“两个”是大院里另一个子弟,韩家的韩城。
梁雪婷一直喜欢韩城,原本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两家也有意结亲,却万万没想到韩城在地方上突然带了个姑娘回来,梁雪婷也就落到了跟容华安一样的局面。
这事不仅梁雪婷委屈伤心羞恼,就是朱问萍也是十分气恼的。
朱问萍本来还不喜女儿说话这么直白,可见她掉眼泪,想到她受到的委屈难堪,就一下子心疼了。
她搂了她,拍了拍她,柔声道“自古以来,以色侍人,焉能长久,你还小,就耐心点,等着看好了。还有今天,你看,丢脸的也是那姐弟,没教养浅薄,为了抬高自己连考北城大学都敢说,丢脸让人笑话还不自知,连秋婶都看不起他们,你又何必跟他们较真你以后说话做事别这么带着情绪,凡事过过脑子,别这么急躁,知道吗”
哄了一会儿总算是把她哄平静下来。
一会儿又有秋婶敲门,端了一碗杏仁奶上来给梁雪婷,朱问萍就把女儿交给了秋婶,知道秋婶说话肯定更能解女儿的气,很多她不能说的话,秋婶却是毫无顾忌,虽然平时她不想女儿受太多影响,但这会儿却最能抚慰人。
出了门她想了想,也去了楼下端了杯杏仁奶,去了梁老将军的书房。
梁老将军正在看书。
朱问萍把杏仁奶放桌上,温声跟他说让他喝了,养胃,又道“今晚上婷婷是触景伤情,想到韩城,说话才有点不遮拦,现在正在房间里哭呢,你别跟她生气。这孩子,先时是真被伤得很了明后天华安那孩子肯定要过来拜年,还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我看肇成这媳妇和她弟弟,嘴巴都不是会饶人的。”
梁老将军把手上的书放下,看她。
朱问萍被他那眼神盯得,竟是一时不自在起来。
梁老将军道“那孩子的成绩的确是够上北城大学的,她弟弟说的并没有错,她不考北城大学,的确是为了肇成的缘故,为了离他近点。还有她的画,我让人问了北城美院的老师,是让傅安石先生都赞不绝口,说灵气逼人,基础在她这个年纪,也算得上十分扎实,别说雪婷,就是她那个美术老师,恐怕都比不上她。”
朱问萍呆住,随即脸上一阵阵的火辣辣,身上也是热一阵冷一阵,僵了好一会儿,才道“上次,上次不是说她成绩十分的差,要不然也不会复读,学画也不过是找了个街坊先生”
当初梁肇成突然爆出跟人领了证,梁家自然找人打听过她。
“她开始成绩的确不怎么样,”
梁老将军淡淡道,“那是因为她爷爷奶奶接连病倒过世,她至孝,一直侍奉爷爷奶奶,一半的时间都不能回校上课,成绩怎么能好今年复读成绩就一次比一次强,以前是被耽误了。”
朱问萍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因为相信了那成了大笑话的就是她们,一想到这个,再想到先前她跟雪婷说话时那对姐弟还有梁肇成的神色,她血气就要上涌。
她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梁老将军看她模样竟然生出好笑的情绪来。
他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管着点雪婷,让她别这么傲慢自以为是,依我看,跟韩家小子的事不成,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这心性不改,别说是韩家小子,但凡有能力有心气的孩子怕都看不上她,别被那些围着她转捧着她的捧晕了头,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
朱问萍的脸上五颜六色的更是难看。
她愿丈夫这么说女儿,不甘争辩道“伯庸,雪婷她,她只是还小,她心性纯良,多才多艺,在同龄的孩子里已经算是很出色,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女儿。”
“就是小野那孩子,”
梁老将军却是打断她,他大概是很知道怎么打她的七寸,道,“你们也别太看不起那孩子,那孩子离开陈家,拿了亡母留下的陈家服装厂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转手就跟港商交易,将股份卖了二百五十万,又买了新安多处房产,都是国家准备重点发展的地方,将来身家多少,可是难估。”
梁老将军自看不上什么房产,但这不是为了维护家庭太平吗
他也烦一家人一到一起就听到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阴阳怪气的说话,也烦回房还要听到这些让人牙疼的话。
朱问萍果然像是挨了一闷棍。
梁家有权,出去到哪里都很体面,可她却没多少钱,她一个月工资也还是只有几百块。
几百万,那对姐弟,她原先知道那姐姐家沾了改革开放土地开发的光,有些小钱,她也很瞧不上。
可不是随口就是几百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