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个性强烈,就是每个夜晚都可看到的明月亮星般醒目。”李忘尘道,“我想,这也正是无牙君对她们倾心之由。”
“是啊。”魏无牙低下头道,“我喜欢她们,就好像老鼠从洞中钻出来觅食,某一天看到了远天上照亮黑夜的光芒,就是那光芒可能会招来灾难,老鼠也会看着她们,没有目的也没有要求,就是想要这么看着她们而已简直想把一辈子都用在看她们这个动作上,那种内心的平静无法用言语来说明。”
“这是爱。”
李忘尘却闭上了眼睛,忽然伸出手掌,五指竖掌,似僧人行单手礼。
魏无牙脸上表情忽然扭曲起来,他恨声道,“但是她们为什么要如此侮辱这只老鼠呢老鼠脏,老鼠丑,老鼠残缺,老鼠阴狠毒辣卑鄙无耻,没人看得起老鼠,但老鼠自己是知道自己的了不起的,他顶天立地地活着,他昂首挺胸地走在街头,他抬头看向月光星华,料想月光星华应如是。可是那样美丽与皎洁的月光及星光,却怎么可以那样炙热竟无情灼出一个伤口,让它流血而痛苦,长疮而长脓,于是老鼠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肮脏丑陋残缺卑劣,现在连老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爱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断我的腿,令我成为一个废人令我的一辈子也给毁了,那是我的一辈子啊”
“这是恨。”
李忘尘的左手,对着右手一拍,然后简直如同魔术一样,他的两只手触碰的一瞬之前,手里面还空无一物,但是当传来一声轻响后双手再离开,一柄刀刃就从掌间延伸出来,刀身迷离,像是从一个不存在的空间里被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刀,刀柄是一种颜色,刀刃是另一种颜色。
色不是色,而是一种形貌质地的感觉,因为那色彩早已超越了肉眼可以辨识的维度,囊括着更多更复杂的内容在其中,二者交织游离蠕动,似活似死,似生似灭,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之中。
佛家所谓“示现一色,一切众生各各皆见种种色相”,即是如此。
所以,如果要形容这柄刀的颜色,它就不是红蓝绿紫黑白黄,而是两种颜色,一种叫做“爱”色,一种叫做“恨”色。
以爱恨为刀
李忘尘的神刀斩,已脱樊笼、走藩篱,自成一派,自走一路。
正如他的神剑诀成了“商天子三剑”一样,他的神刀斩,也从昔日的“小楼一夜听春雨”之中,寻到了大爱大恨,大格局,大气象,大仁义和大智慧。
这门刀法就叫做“四禅天”。
佛门有三界诸天之说,三界分作欲界、色界、无色界。其中每一界又分作诸天。
四禅天便是色界诸天。
其中欲界众生无知无智,受困,此界划分六天,立足于人,最底层是无间地狱,他化自在天位居最上。
他化自在天,亦称魔天,也正是阿修罗魔教追求的至高境界。
就是这一群魔头,也只是认定自家武学的至高境界,只能达到欲界的最高天中,尚不能超脱欲界。
是以,这一门魔教的最高法门,到头来却走向“小楼一夜听春雨”这一种清新隽永、落寞孤寂的意境。
可是李忘尘数年参悟,已有把握,将昔日阿修罗魔教崇尚的一切远远抛在身后,他狂妄却不认自己狂妄,他自大却当自己自谦,成不了无色界的天人众,却可超越欲界,登临色界,初成天人。
天人虽非佛,却可拥有诸多神通,并且远离食色之欲,因而能明辨人心各种念头,以色为刀,以相化物。
这就远远超过了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境界。
魏无牙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猛然回头,泪流满面,朝着李忘尘伸出手来。
他面目狰狞,嘶吼中夹杂着哭腔,像个要糖的孩子般疯狂,“我忘了什么重要东西,是你拿走的,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那是你答应给我的。”
李忘尘看也不看,一刀斩去,光芒一闪,魏无牙已人头落地,脑袋落在地上时,表情仍痛苦万分,似乎还惦记着那失去的东西。
也不管他,李忘尘抬头。
轰隆一声。
就在李忘尘抬头瞬间,邀月应声而落,似一枚陨石般地坠落在这半山腰之上,炸开一个巨洞。
烟尘中,传来她冰冷的声音,“看来我错了,你已并非昔日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虫子。”
“你现在也错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当过虫子。我活得比你精彩,更比你有价值。”李忘尘轻轻抚摸掌中的四禅天,“弱小并不是错误,你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一辈子仗着自己的天赋与才情乱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活着如此浪费生命,就让我把你打醒吧。”
“好啊好啊,打,打,打,往死里打。”
遥远的黑木崖顶峰,东方不败坐在高高大大的椅子上,双手捏拳,双眼睁大,紧张而又兴奋地看向虚空之处。
她一张小巧脸蛋,从脸颊到耳根的地方都已发红发亮,甚至口干舌燥,双腿晃荡,俨然一副等到大戏的模样。
“李兄啊李兄,你可千万要好好教训这个臭婆娘,不要让我失望啊”东方不败喃喃自语,“如果你教训不了她,我可就要教训你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