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下的时候像是较大的羽毛,翻飞一阵而落入手掌的短刀则是一抹较小的羽毛,两者有同样的轻盈,甚至可令人恍然间将人和刀完全混淆,分不清彼此。
倏然而至逼退狄飞惊的一掌两刀之中,一柄刀来自于他的手中,那当然就是和不应魔刀齐名并称的“黄昏细雨红袖刀”。
而另一边,狄飞惊与剩下的持刀者交手数招,为避免纠缠而身影飞退,回到了雷损身后,那持刀者也不追击。正如有雷损的地方就有狄飞惊一样,有苏梦枕的地方当然少不了一个杨无邪。
杨无邪并不追击,袖子一收,停在了原地。
掌中的一柄短刀已藏锋袖袍,宽大的袍子似乎人畜无害,却藏有一路不显山不露水却凶险无疑的刀。
他的刀法尽得苏梦枕的真传,也走出了自己的个性与风格,唤作“拦不住刀”。
刀名厉害,但杨无邪自诩天资不足苏梦枕,又要处理金风细雨楼的公务,从无妄想成为与一众高手争长论短的人物,武功在他看来只需要效率及有用就行。
换言之,他的“拦不住刀”就没有什么刀意刀法刀道的奥妙,就只在于拼命两个字,拼自己的命也拼敌人的命,在最短的时间起到牵制或抵挡的效果,但若长时间拼斗起来,却不是真正高手的对手。
就算是第一次
至于最后那用掌法的家伙
雷损目光微动,聚焦在与人间行走共同落下的最后一人,脸上忽然露出似讽刺般的笑容,“我们思前想后,从来弄不明白为何百损道人会死在仇兄手中,直到这真相大白的一刻,方才发现道理原来这般简单。没想到宋兄竟能抛弃前嫌,帮助曾将自己击败的敌人,真是博大胸怀又或者,你们初次的相见与搏杀,根本就是一场戏”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雷损的推算无错,他认为仇统和宋虚压根儿是一伙的,而百损道人死在两人合攻之下,除去李忘尘与自己人间行走的奇妙关系实在奇妙万分,便几乎可说是将事实的七八成推断出来。
李忘尘并未说话,只是耸了耸肩,他心中很想说点有名台词,比如既你们知道了此事,便绝无留下活口的可能之类的话,却又害怕立下某些fg,干脆闭口不言,用行动代表自己的一切意思。
一切变化就是这样的突如其来,但在场的江湖中人都是身经百战、善于接受现实之辈,雷损没有慌乱,狄飞惊也没有慌乱,欧阳锋当然还是不会慌乱。
不过不管如何,他虽是在场最强一人,名义上却还是雷损的手下。欧阳锋身形一动,落在了雷损身后,“现在怎么办”
苏梦枕冷声道,“当然是大杀特杀,还能怎么办”
他个性冷傲,冷漠,更冷澹,平日里绝不会有这样杀气浓烈的话语,但近几日雷损这一众从蔡京手中搬来的救兵却将他弄得十足狼狈,眼看运营数年的大好局面节节败退,苏梦枕再有涵养,也不由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当诸葛正我死后,他其实就料到了如今的结果,老实说已无计可施,但苏梦枕就是那种到了绝境也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人,他派颜鹤发和朱小腰去支持新进成立的象鼻塔,甚至可割舍地盘不计成本的帮助其成长,为的就是希望得到象鼻塔的反馈。
今夜就是那得到反馈的一刻,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在绝境中的最好时机
不管雷损得到了多大助力,不管雷损拥有了怎样的高手,当他自己死去,一切的王图霸业都将彻底成空。
这是兵行险着,也是绝地反击,苏梦枕堵上了自己的一切
在这一刻,他可尽显狂态,只用双眼紧紧盯着雷损看去,就是这样,苏梦枕的病容似乎都全去了,消失了,整个人健康而强盛,似集合了千百人的精力在消瘦身体之内。
他双眼冷,而刀光更亮,雷损一刀在手的模样已和此前判若两人,到了苏梦枕这儿的变化似乎更大,他不再像是个病人,而是个踩着江湖九成高手的绝代刀客
但他是绝代刀客,碰上的却是天下五绝。
欧阳锋冷哼一声,“大杀特杀,你也配么在我看来,你这话倒像是在自寻死路。”
李忘尘踏出一步,微笑道,“欧阳先生不急,你的对手是我和仇统。百损道人死在了我们的手中,不知欧阳先生是否能够撑过”
他几乎可默认了雷损的说法,承认百损道人死在两人合力手中,更将两人从头到尾就是一伙儿的关系和盘托出,但一个疑惑的接触可触发更多谜团的出现,狄飞惊皱起了眉头,却不说话。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方应看和狄青麟在这场事件之中,又占据着怎样一个位置
雷损这老头儿眯着眼睛笑了两声,“苏梦枕,苏楼主,你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大占上风的时候就巴不得步步紧逼将人送入绝路,而到了落入下风的时候就又偏要与人拼命。你爱拼命便拼命去好了,何必要搭上我这老东西”
苏梦枕道,“你是老,却不是个东西。雷损,不要试图躲藏我们应有的一战了,今日的局面是你躲不过的,我不管宋虚和仇统能否击败欧阳锋,也知道杨无邪仅能抵挡狄飞惊片刻,我将一切赌在我的刀中,江湖人怎也避免不了江湖人的生存方式,不是么”
这话不客气到了极点,但雷损的脸色不变,只是与苏梦枕双目对视,他好似在考量,又好像在观察,是在考量自己的胜率,也是在观察苏梦枕的实力。
过了一会儿,雷损点了点头,似乎叹了口气般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他的掌中,不应颤抖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