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秦建民觉得自己可冤枉了, 他名义上好像是有过三个媳妇儿,可真说起来一个也没捞着
就心塞得很。
他得加把劲讨好一下老薛,到时候一起进修一起进指挥部。
这么多年他最喜欢和薛明翊打配合, 虽然这人话不多,但是心思缜密,对政策吃得透, 几乎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薛明翊这人看着冷,可他骨子里却热忱善良, 从不耍心机,不管对战友还是下属, 都一力维护, 声望极高。
和薛明翊共事, 他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背叛或者算计。
哪怕在部队, 兄弟反目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这是最伤人的, 经历一次十年走不出来。
且说林苏叶和俩孩子接到电话以后,林苏叶有点懵,小岭直接兴奋地飞了,大军却有些担心。
他觉得爹肯定受伤了,否则秦叔叔不可能突然给娘打电话。
给个惊喜什么的, 肯定还有没说完的话,不过他也没跟林苏叶说,既然要过去,就没必要让娘担心。
小岭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一般, 撇下林苏叶和大军, 自己飞一样跑回家,一进大门就喊“奶、小姑, 快收拾东西,咱要去部队探亲。”
小姑回家吃饭,刚洗完手和脸,错愕地看着他,“探亲”
薛老婆子也快步出来,“咋滴了,怎么突然探亲你爹出啥事儿了”
实在是反常,不由得她不紧张。
薛明翊从来不让他们去探亲,因为他知道去一趟不容易,一路上火车、客车还要步行,又颠簸又不易。他媳妇儿身娇力弱,受不得罪吃不得苦,要是再带上孩子,那更麻烦,想想都头大。
与其担心她和孩子路上受苦,不如直接不让去,反正有探亲假他就回家。
小岭“没啥事,很好呀。他战友秦叔叔说要给我爹一个惊喜,让我们去探亲。”
薛老婆子还是不信,瞅着林苏叶和大军回来,赶紧问问怎么回事。
林苏叶也不肯定,不过既然秦建民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
她就让薛老婆子收拾一下,又让小姑跟队长请假,后天一早出发去县里,人家已经给安排好火车票。
薛老婆子顿时紧张起来,手里拿着锅铲原地转了两圈,碎碎念“这坐火车吓不吓人呐咱得带什么是不是得带着铺盖呀。要带多少吃的呀,路上喝水怎么办啊”
虽然以前薛明翊也简单说过坐火车的事情,可事到临头,薛老婆子就忘光。
一听说出远门,她就害怕、紧张,胃都开始抽抽,有些吃不下饭。
小姑问林苏叶“嫂子,我也去”
林苏叶笑道“对呀,咱是一家人,要探亲当然一起去。”
她和三个孩子出门,留下婆婆和小姑不好,婆婆会想孙子。要是只留下小姑,那她和婆婆也不放心,谁知道小姑什么时候会发病呢万一她半夜要出去打流氓,谁知道会怎么样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就睡到凌晨一两点钟,小姑突然就跳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说要去打流氓。
小姑笑道“行,那我明天跟队长请假。”
她又问请几天。
林苏叶就说照着半个月请,不够到时候再补,早回来就早销假,也没什么。
现在还没开始秋收,生产队也不缺劳力,顶多就是自家工分少赚点。
家里不缺吃穿,也就不用那么拼命。
因为后天一早就要出发,所以今天就得收拾一下。
林苏叶主要是把自己的木匣子藏起来,里面有存折和户口本,放在炕柜这种大家都想到的地方不安全。
她把存折拿出来放在衣柜莎莎的旧棉袄兜兜里,然后和一堆棉衣压在一起,大衣柜再锁上,就很安全了。
就算真的有人撬锁,里面都是棉被、衣服之类的,也不会翻到这个。
至于其他的钱和粮票,她得随身带上,毕竟路上也要开销。
出一趟门,就算再节省也是要花钱的。
好在现在才七月,天还热呢,出门不用带太多东西,每个人穿着衣服,再带一身换洗的就行。
另外就是饭盒、茶缸、牙刷之类的,还得带够手纸。
莎莎的小枕头得带着,这孩子恋枕头,如果不是妈妈抱着,就得要这个小枕头。
反正林林总总,不管夏天再方便,一家人出门还是大包小包塞得满满的。
薛老婆子拿了个蓝底白花的大包袱,把她和小哥俩的的夹衣、坎肩、秋裤、袜子等都装上,包了一个大包裹。
林苏叶瞅见惊讶道“娘,咱不是搬家,住一阵子就回来。”
薛老婆子“那谁知道那里冷不冷啊。反正离了家我就不放心,宁愿多带点到时候不用,也不能想用了没有。”
小姑的行李就简单,提包里装换洗的衣服,另外就是多带点手纸,免得路上她或者林苏叶来例假。
一家子人也是神奇,大家本来时间都不一样,可慢慢地就会一致。
已经九点半,莎莎早睡了,大军虽然没睡着却也躺着不出声,只有小岭兴奋得睡不着。
第一次出远门,他莫名地兴奋,“奶,奶,你睡了吗”
薛老婆子“乖孙呀,奶也睡不着。”
薛老婆子是出远门就紧张,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就是莫名紧张,担心有的没的,担心可能会发生的事儿。
可能还夹杂着一点害怕
到底害怕什么
她也说不上来,就是紧张害怕。
要是老头子在着就好,一切都有他张罗安排,她都不用操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只要他在,好像都能解决,她也不用操心。
林苏叶起初有点睡不着,听着小姑和莎莎平稳的呼吸声,胡思乱想一会儿也睡过去。
第二天薛老婆子四点钟就悄悄起来收拾东西,还要和面,她打算擀上几十张大饼让小姑背着,薛明翊喜欢吃家里的烙单饼。
这样他们路上的口粮也就解决。
吃过早饭,小姑给薛老三带上面饼子去上工。
林苏叶要在家里和薛老婆子一起擀饼,就不和莎莎去陪读。
小岭“妈,我们今天不用去上学吧咱明天一早就走了。”
林苏叶“你做梦吧。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
小岭只好背着书包出门,他对大军道“坐在那里也是神游。”
大军“那样就把你撇下。”
小岭“哈,你这么残忍”
从吃过早饭林苏叶和薛老婆子俩轮流擀饼、烧鏊子,两人烙了六十几张单饼,直到晌午小姑和小哥俩回来都还在烙。
晌饭直接吃饼就咸菜。
薛大哥听小姑说要去探亲,晌午送来几个煮鸡蛋和一碗炖虾酱,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薛老婆子“这么多虾酱,是想齁死我们呀”
薛大哥笑道“娘,带着当咸菜,吃不完就带去给明翊。”
薛老婆子“你二弟可不爱吃这么咸的东西。”
林苏叶看薛大哥有点不知所措,就道“带了去我们也能吃。大哥你把鸡蛋拿回去,之前娘从婶子家拿来一些,我们煮了都带上。”
孙展英自己家都舍不得吃鸡蛋,攒了要换火柴、煤油之类的,这几个鸡蛋就两毛钱。
薛大哥不想拿回去,毕竟孙展英拿出来的时候肉疼好久,那就是做足心理准备的。
林苏叶还是还给他,又给他几张饼拿回去。
薛大哥“弟妹,别了,多不好意思。”
薛老婆子“别给他,再怀疑我下毒。”
薛大哥脸都红了,不知道要怎么辩解。
林苏叶就赶紧让他拿着走了。
她对薛老婆子道“你就是不知足,我大哥这么好的人,你还挑鼻子挑眼儿的,都像老三那样你就高兴”
薛老婆子“你看他那样儿,出来充大头吹乎他当家,在老婆面前不敢说个不字,也没比老三个瘪犊子好。”
恰好拎着一兜茄子走到门口的薛老三“”
薛大哥出来碰到他,叮嘱道“老三,可别再惹娘生气了。”
薛老三撇嘴,你好,你不惹娘生气
他大步走进去,涎着脸笑道“娘,菜园里茄子结得可好呢,我都摘过来。”
他以前和薛老婆子就嬉皮笑脸,前阵子因为宋爱花装怀孕的事儿闹得没脸老实一段时间,现在薛老婆子给他好脸,他又恢复以前的样子。
薛老婆子就告诉他要去部队探亲的事儿,威胁他,“你可给我老实点,好好上工,要是你敢偷懒,回头打断你的腿。”
薛老三忙讨好道“娘,你没看我最近上工的分数,好看得很。”
薛老婆子“你去看宋爱花了”
薛老三想说没,但是看他娘那眼神儿就知道瞒不过,他点点头,偷看了林苏叶一眼,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就松口气。
薛老婆子“她现在能赚几个工分”
薛老三张了张口,想说八个,可他也不敢撒谎。就算扯谎让宋爱花回来,到时候上工只有五六个工分,那队长肯定得跟娘说,娘要是闹起来,那也麻烦。
哎,也不是他不想哄哄老娘把宋爱花接回来,实在是宋爱花她
她和薛老三不一样。
薛老三被明春打着,不得不干活,慢慢地也就适应劳动节奏。
可她呢偷懒耍滑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就笃定她爹不敢打死她,也不会打死她,所以打两下她忍着,三下忍着等五下六下,她娘先受不住,八下九下她爹也受不住。
最后,只要她熬住,她就赢了,因为爹娘不会真的打死她。
在娘家,她拿捏住了老宋头两口子的弱点,根本就不怕,自然,改造成果就不大。
宋爱花在宋家庄一天顶多拿五个工分,干点活儿就耍赖摆烂。
薛老三也是心急如焚,都恨不得去替她干。
薛老三觉得如果宋爱花留在家里,让明春改造,那肯定能改造好。
因为明春不心疼不心软,宋爱花没有依仗,就得听话。
看他不说话,薛老婆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冷笑道“我不在家,你去看她行,不许让她回来。我跟你大哥、大娘他们说好,他们会替我盯着”
好不容易把个奸懒馋滑的宋爱花送回去,除非改造好,否则她绝对不要这个儿媳妇。
当年她就不同意,但是生米煮成熟饭,她没法棒打鸳鸯。
这会儿是宋爱花犯错,不能轻易松口。
现在老三改得差不多,要是宋爱花还不改,那以后不是拖累老三
薛老婆子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做父母的,没有不为自己孩子打算的。
下午林苏叶把家里的二十几个鸡蛋都煮了,带着路上吃。
看着多,他们六个人呢,一人吃几个就没了。
她对薛老婆子道“娘,你去和我大娘她们说一声,咱要出去十天半个月的,打个招呼。”
薛老婆子“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呢。”
等傍晚时候,林苏叶也带着莎莎去和薛大嫂打个招呼,让她平时过来给照顾一下家里,喂喂鸡和猪。
她是不指望薛老三的,他别添乱就行。
孙展英“你不用担心,我指定给你照顾得妥妥的。”
林苏叶道谢。
孙展英笑道“谢什么,我还要谢你呢。”
林苏叶不解。
孙展英神秘一笑,摸了摸自己肚子,“揣上了。”她指了指炕头上贴着的大胖娃娃手绘图,感激道“都是弟妹手香,你送我这幅胖娃娃,挂上没两天,我做梦就梦到,这不就揣上了。”
之前孙展英又要童子尿又要百子香袋的,后来又让林苏叶给她画一张光屁股的男娃娃,她给贴在炕头上,日夜对着兴许就能怀男娃。
林苏叶觉得她想生儿子有点魔怔,不过孙展英乐意她也不好泼冷水,自然配合。
为了给孙展英画胖娃娃,她还特意去刚生了男娃娃的人家观察,临摹小娃娃憨态可掬的样子回来,再把脸蛋加以想象发挥,就画了一张。
林苏叶带着莎莎回家,天就擦黑了。
小姑和小哥俩已经回来,正在吃饭。天气暖和,也不用另外做饭,直接做个菜汤就着吃饼就行。
小岭兴奋得已经冷静不下来,吃饭都不肯坐着,拿着饼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