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执行了家法之后,段萧生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他仍旧没有离去,还默默的躲在一旁。
当那个捕快说出,段萧文的母亲的时候,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段萧生问自己,还记挂着自己的母亲吗他还记得当年自己跟那个抛弃自己的丫环玉萍走之前,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母亲是明知道自己可能的下场之后,还是带着身体健康的弟弟走了。这样的选择或许无可厚非,把生的希望留给更加健壮的孩子,而不是随时可能夭折的自己。
可是这样的抉择,对于被抛弃的自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不是森林中充裕的灵气激发了自己的天赋,或许自己已经死在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了吧
但要说自己忘记的父母。这些年来,父亲留下的信件,以及母亲的样貌几乎在他枯坐修炼的每个夜晚都会浮现一次。
太过矛盾的心情,让他无法决定是不是应该回去再见一见母亲。于是,他选择逃避,选择偷偷的回去看一眼。真的,看一眼就走,绝不停留。
老赵把段萧文给扶了起来,确认他除了屁股上的“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势后,就嘱咐他赶紧回家了。身心都受到重创的段萧文确实没了在外面晃悠的心思,也就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段萧文的家在城西的一处不大不小平民院落中,周围都不是什么富庶之人。但能在京城内置办一户院落,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办到的。
“娘,我回来了。”
“嗯,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你腿怎么了”
“呃,没什么,摔了一跤,屁股摔碎了。”
“呸,又瞎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出去惹是生非了”
“没有,我从不闯祸
的。”
“那先生还说你这两天又跟人打架去了。”
“先生看错了,嘶”
“嗯摔得这么厉害坐都坐不下来了你过来我给你擦点药。”
“呃,娘,这就别了吧我都十四了。”
“噗,怎么着,害羞了你就是到四十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还害怕这个。”
“娘,你把药给我,我回屋自己擦。”
“哎,你慢点,小心摔着这孩子。”
接着,院子里又传来了洗衣服的声音。
段萧生站在门外,始终未曾抬起敲门的手。此时,他脸上的泪水已经沿着眼角滑过了整张脸庞。
洗衣服从来都娇生惯养的母亲,竟然也会自己洗衣服了
段萧生太低估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了,尽管当年母亲在弟弟出生后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尽管自己当年被当做弃子抛弃了,尽管母亲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尽管有万般不舍,她终究还是自己的母亲。
他还记得年幼时父母带着自己游山玩水,带着自己遍访名医,带着自己读书识字
段萧生强自压制住内心的情感,四五六号放开限制,实时传输信息,让自己大脑同步处在临近过载状态。
他试着一点点的读取母亲的记忆,想要弄清楚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三年前,母亲被父亲安排的两个弟兄杨瑜和罗浩保护着前往京城新开的分号,而父亲则亲自留在了老宅。
路上,罗浩招呼着杨瑜分家跑路。他认为父亲肯定是过不了这一劫了,不如直接跑掉寻一份生机。不过杨瑜还念着段聪的情谊,不愿意抛却大哥的妻儿逃命。
后来,为了避免罗浩狗急跳墙,杨瑜让罗浩带走了一半的财物分道扬镳了。
到了京城后,京城分号的掌柜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杨瑜也顺利的找到了镇神府的严宽。严宽当即带人前往常洲救人,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
按理说他们这拖家带口的半个月都到京城了,严宽不应该耽搁这么久的。杨瑜感觉事有蹊跷,他悄悄的在总号昧下了部分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两月后严宽归来时,就说这起案子实际上是江湖黑道假借乌神宗的名头来实行的抢劫。同时,他们还翻出了段聪早年犯的一些案子。一时间,这起案子被定性成为了黑吃黑的抢劫案。
对于这种黑吃黑,官府自然不会花太大精力,没过几个月就成了一桩悬案,无人问津了。
于此同时,由于段聪案底被揭发,各地的分号都遭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一些反应慢的,当即就被官府伙同当地商人给吃下。聪明的掌柜,老早就给官府孝敬好,把段聪的“黑产”,划到了自己的名下。这其中,动作最快的就是京城分号的掌柜。
为了开辟京城市场,这里的掌柜本身就是段聪手下最为机敏的一拨人。他们在得知消息的当天,就把杨瑜等人给赶了出去,声明与段聪没有半点关系。
接下来,又在几天内,迅速的将京城的产业给转到掌柜自己的名下。如此,将与段聪的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杨瑜当年也是跟着段聪从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他没有去跟掌柜闹,因为他知道无权无势的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本。
他用前段时间偷偷藏起来的钱财,以及从常洲带来的部分财物,在京城赶紧置办了一处偏僻的房产。然后租下了一处店面,做起了他在跑江湖之前的营生,做烧饼。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手艺还没有忘干净。再加上他专门到做苦力的港口处贩卖,凭借着物美价廉,勉强赚到了能在京
城活下去的钱财。
同时,杨瑜似乎还在做着其他什么事情,经常消失好几天。关于这一点,段萧生母亲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