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杜玉明回到了应物峰。
今天上午遇到了段萧生,这个人着实让人觉得有趣。一方面,他跟自己一样能看懂四代掌门的字,说明这人胸中有丘壑,不是个俗人。另一方面,见美色而露出痴态,这又确确实实是他的真性情。随后,又能在片刻间收拢心神,浑然忘我。
大俗大雅,大智大愚。这人竟然能随时转换更替,而无半点迟滞。实在不像是一个寻常人能出现的反应,就好像,就好像他身体里住着好几个人一般,着实是有趣的紧。
他能想象,跟着这位段兄,以后一定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这个朋友,他杜玉明交定了。
以至于后来他学习功法的时候都常常分神,不像前几日那般专心认真。在完成今日的任务后,杜玉明也不在碑林浪费时间,带着好心情,慢慢地踱回了应物峰。
回到应物峰,他走向了峰主的专属练功房,悄悄地推门进去了。
十日前,杜玉明在堪比折磨的锻体结束,成功突破炼气后,曲艺觞就没有再那么严格的管着他了。只是让他每日前往碑林学习自己想要的功法,然后回来打坐修行即可。
跟其他弟子唯一的不同在于,他不需要跟那些师兄师姐们挤那些练功房或者是窝在房中修行,而是每日跟随着曲艺觞,在峰主的练功房修炼即可。
“修行界现在的儒道基本已经断绝了,我也只是略有涉及,所以一切都需要你自行摸索。我所能做的,不过是能在看到你走错路时提醒一句罢了。”
之后的几天里,每日下午,杜玉明都会在曲艺觞的练功房里度过。有时两人只是专心修行,有时两人也会相互探讨。
杜玉明推开房门,发现曲艺觞正坐在正中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
有在看,而是在闭眼假寐。
虽然知道肯定逃不过师父的五觉,但杜玉明还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到得自己的几案前,上面放着不少的书籍,都是这些时日的消遣。昨日本打算今天看完面前这本的,可此时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于是乎,它将面前的书都推到一旁,展开一张宣纸,也不管一旁的墨对不对,提笔就开始作画。
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了幼时家中田园间的各种所见所闻,秋收时节,农忙的人们虽然满头大汗,脸上却也有幸福的笑容。一片金黄色的麦浪,随风一卷一卷的。懂事的孩子已经开始帮父母收起草谷,调皮的幼童在堆起的麦堆上熟睡。
下一刻,他又想起了这半年间见到的长安府夜色的繁华。少年少女在河边放下花灯,互诉衷肠。稚女在父亲的怀抱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努力的啃着,没啃下多少山楂,小脸却被糖衣给弄花了。青楼上几个漂亮的姑娘在招呼着来往的行人,没见过世面的小伙,被调戏得涨红了脸。皇宫门前站着威武雄壮的禁卫军,虽不让人靠近,可城楼上却点着永不熄灭的烽火,照亮夜空。
田埂间的农忙与长安府的繁华,乡下人的淳朴与京城内的奢靡,白天与黑夜。两幕完全抵触的场景,在杜玉明的笔触下汇聚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画中美景美不胜收,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种由心而发的喜悦。让人看着不由自主地就翘起了嘴角。
提笔、落款、盖印。一副唯美的画卷就呈现在了杜玉明面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画出来的,只知道刚才心中展现了自己记忆里最开心的时刻。
“今天心情不错”
“师父。”
一转头,曲艺觞就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今天
遇到一个有趣的人。”
“哦说来听听。”
当即,杜玉明把今天的事情,给师父详细的讲了一遍。曲艺觞也回到了自己的蒲团上,慢慢的喝了一杯茶。
“若是你遇到此时,你会如何”
“若是我遇到有人偷袭我未遂,那么我必定会将此事报于执法堂,秉公处理。”
“你可知此番将有可能使得执法堂将其当场击毙。”
“杀人者人恒杀之。”
“其实宋雪纹为齐国皇子,我派与其合作还算密切,所以更有可能会将宋雪纹废掉修为后逐出门内。”
“各人自有天命,做了错事就当接受惩罚。”
“如果那宋清玉是你心仪之人,你此番所为会令其心生反感。”
“若因此而心生嫌隙,那么此人必非良配。早些了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你二人早已互诉衷肠,她苦苦哀求与你。若你不肯,二人当就此诀别。”
“如此女子,迟早将会铸成大错。自当划清界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那宋雪纹为皇子,其父对你有知遇之恩,他来请求。”
“君恩浩荡,但不应因恩失节。”
“那宋雪纹被逐出门后,将羞愤难堪,杀汝夫汝母泄愤。”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吾当为其报仇,而后供于坟前。”
“若汝挚友为其求情。”
“如此行径,怎能言友。”
“若,为师命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