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东回京师,还得带着个四岁小孩,路上依然不能走太快。
王守文沿途遇上什么都给修哥儿讲一讲,时不时带欧阳必进他们开个王派关学小会,路上过得不算无聊。
有时见修哥儿在船上待难受了,王守文就稍停一两天带他在岸上遛遛弯,和修哥儿吹嘘自己以前在大西北种地的光辉履历。
修哥儿是跟王守文去植物园种过地的,锄地拔草可累人啦,他手上都长了小泡泡,好多天才好,他娘为此还骂了笨笨爹好久。
听王守文开开心心地说起曾经去特别特别远的陕西行都司种地,越发觉得他笨笨爹实在太不容易了。他马上又向他笨笨爹表示以后再也不用他去种地,更不用去大西北那么远地地方辛辛苦苦干活。
王守文说道“要的要的,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去敦煌。”
他转为给修哥儿吹嘘起敦煌来,说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壁画,可惜他以前只能去小半年,没能出关去看看敦煌,要不然他的画技早就和张灵他们一样突飞猛进了
修哥儿听说那是个很多壁画的地方,追问道“和爹画的那样五颜六色的吗”
王守文点头“对,比爹画的好看多了。”他抬手摸修哥儿脑壳,“等你长大了,帮爹留在京师干活,让爹去敦煌看看。”
“好”修哥儿特别爽快地答应下来。
王守文喜不自胜地抱着修哥儿去找昔娘,说再过个十几年,他们夫妻俩就可以一起去敦煌玩耍啦。什么孝敬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什么处理政务、辅佐太子,修哥儿全部包圆了
修哥儿掷地有声地保证“包圆了”
眼看王守文讨来了口头诺言仍不满足,还试图哄骗四岁小孩和他签订纸面上的承诺书,昔娘忍无可忍地抱起修哥儿把他撵走了。
王守文很是惆怅。
爱是会转移的对吗
等回到京师,王守文才认识到什么叫的大转移术,他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幼,都纷纷对修哥儿稀罕得不得了,至于他这个昔日最被疼爱的王小文,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失去所有宠爱的王二十六感到十分惆怅,和猫猫一起摊在庭院里吹凉风。不想他还没有享受够回京后的第一个舒适午后,朱厚照就径直跑王家来了。
朱厚照早上就听说王守文回到京师,一直在等王守文来找他呢,结果等到下午影都没有,才想起以王守文这家伙的德性估计是不到上班当天绝对不上岗的,马上自己出宫杀上门来。
果然,王守文这厮正坐在树荫下纳凉,坐的还是能一晃一晃的躺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七老八十了,每天无所事事躺在那儿昏昏欲睡,夏天纳纳凉冬天晒太阳。
王守文见到朱厚照直接跑他们家来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能坐起来跟朱厚照感慨“如今殿下出宫自由了许多啊。”
记得朱厚照小时候想出宫必须去征得朱祐樘同意,那会儿他在家咸鱼瘫的时候绝不至于突然见到小老板。
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朱厚照和王守文认识那么多年,一听他那语气就知道他在遗憾什么,一屁股坐到另一边的空椅子上,没好气地道“我都多大的人了,自然能自由出宫。”
自从他父皇和他时不时轮流出去晃荡一下他前年还跑江西和王守文跨省见过一回面,朝臣就很少对他出宫的事指指点点了。
朱厚照道“你家那小子呢,怎么没瞧见”说到这里他又得意洋洋起来,“我年前又得了一女,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了,你落后了啊”
王守文才不和他比这个。他唉声叹气地说道“修哥儿可是我娘的心肝宝贝,我是摸不着他人了”
朱厚照便邀王守文去东宫看看他的一双儿女,他可是完全按照王守文教育他的方法来教育孩子,可惜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儿子天天顶着张生无可恋脸,玩是玩了,但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王守文“”
王守文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是如何教导小猪崽子的。
记得好像是每天看小猪崽子炸毛,出宫时格外神清气爽
王守文说道“要不我就不去了”
真怕小小猪和太子妃提刀追杀他。
可恶,王六岁做的事,和他王二十六有什么关系
都怪大人不靠谱,把如此重任教给一个六岁小孩
王六岁懂什么,王六岁还是个孩子
可惜朱厚照坚决不让王守文逃跑,一定要拉王二十六去东宫解决王六岁的历史遗留问题。
王守文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去了。
一路上朱厚照还给王守文感慨了起名不易,他们老朱家一般按照“木生火”“火生土”这样的规律来起名,像他爹朱祐樘是木字旁,到他们这一代大多都是火字旁。
于是很不巧,小小猪就是土字辈了。
土字辈可太难取名了,他好不容易挑了个顺眼的埘字,定睛一看,释义是“鸡窝”;再挑了个“垣”字,又说有个意思是“矮墙”;改成意思是高墙的“墉”吧,又说谐音“庸”,寓意不好
太可恶了
最后讨论了半天才讨论出个“埸”字来,他家崽子的大名就叫朱载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