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殿试结束这厮都要跑去凑热闹,仗着自己年纪小、旁人对他不设防,积极打入新科进士内部。等着吧,要不了几天,这些人就该勤勤恳恳给他打白工了。
比起与他们约好要来练骑射的事,当然是跑去结识今年这三百多个新科进士更重要
朱秀荣姐弟俩都坐在边上默不作声地灌茶解渴,表面上当做没有听见他们兄长这很有些酸溜溜味道的话,眼睛却都齐齐往王守文身上瞄。
过了十二岁后王守文的身量一直在往上窜,前几年便已是个翩翩少年郎,如今更是挺秀如竹、丰神俊逸,通身上下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叫人心折。得亏他去岁已经成亲了,不然不知会俘虏京师多少女儿心
王守文听了朱厚照那话,嘴上不免说点“没有的事”“我是那种人吗”之类的替自己辩解一二。见猪崽子大了不好忽悠了,一脸“我看看你还能放什么屁”的冷酷表情,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和朱厚照反省起自己从前的想法来
以前他总觉得把人都薅进新社,大家团结一致办大事,却没考虑到很多人是不能摆在一块的,强行聚到一起反而会引发内部矛盾。
所以他准备以后新社只招收需要他们指点的年轻人,老成员取得一定成就后就该退社了,只偶尔作为新社前辈去帮助后辈
这些老成员退社以后当官的好好当官,教学的好好教学,专心干好自己的事业就是为建设美好大明添砖加瓦了。
这样一来也不影响他们自己去结社或者开宗立派。
以前是他太狭隘了啊
光靠一个新社能有什么大用处,等新社成员退社后各自发展出像江门学派这样的专业学术团体,他再直接去薅人岂不美哉
比如他哥就很适合踢出去开宗立派。
可不能让新社把这些能单独开人才培养机构的家伙给埋没了
没错,他就是馋湛若水的江门学派了。
一枝独秀不是春
想要多多的学派
反正最终都会报效朝廷,何必局限于新社
朱厚照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年头的读书人甭管拜谁当老师,最终目的都是考取功名。
真正存了出世之心的人终归是少数。
见朱厚照也同意了自己这个想法,王守文便风风火火地回家去拟个章程,趁着休沐日把元老们聚拢起来商讨新社未来的发展路线。
聚会地点自是又去了丘濬家。
对于这一新想法,大伙都觉得挺妥当。
结社本来就是志同道合之人聚在一起共同进步,如果已经有了一定成就自是不用再占着社里的位置。像他们这些已经相识这么多年的至交好友哪怕不再是新社成员,有什么事也不会撇下彼此
倘若在新社待了好些年也没能生出什么深厚情谊来,继续留在新社里又有何意义
就这么办
等众人都散去了,王守文才溜达去寻丘濬说话。
丘濬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就不掺和他们的新社聚会,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抬头往声源处望去,瞧着就像是双眼还能正常视物一样。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丘濬只剩一只眼睛还能看见光亮了,大多时候连走过来的人是谁都只能靠猜。
人为什么要变老呢
王守文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显出来,反而眉飞色舞地给丘濬复述刚才的会议结果。
言语间自然免不了继续馋一下湛若水接手的江门学派。
湛若水以奔三的年纪前去拜师,为了潜心向学连科举凭文都给烧了,立志要把陈白沙的学问给学通学透
有这样的求学决心在,他很快学成了师门第一,老师陈白沙临终前更是把整个师门托付给他
从此以后,江门学派乃至于整个岭南学派都交付到他手中了
这个经历听起来多么励志
丘濬听着他把岭南学派都划拉给湛若水,不由冷哼一声“既然这家伙能做出烧凭文的举动,就不该再让他上京赴考。”
他们广东哪里只有一个陈白沙
陈白沙都埋进地里去了,他丘仲深能活到一百岁
傍晚丘濬孙儿回到家,就看到自家祖父正精神抖擞地让底下的人念新书给他听,比他这个需要准备参加科举的年轻人还要斗志昂扬。
不消说,肯定是小王学士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