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道“你要是好多年都没回京,等我送丘阁老回琼山时一定去莞城看你,亲自去你家催你赶紧回来”
刘存业原本微微皱起的愁眉舒展开了,笑着应道“好。”
文哥儿成功在钱福家喝上了刘存业煲的汤,这玩意放了不少药材下去,味道居然怪好喝的,每一口都鲜甜得很,完全不像是中药那种苦味。
这能持之以恒地把药材吃成日常汤料的,估摸着也只有岭南人了。
既然有汤喝了,文哥儿又积极地聊起了两广美食。
由于南宋偏安南方,所以一直被当成流放之地的岭南地区也被朝廷陆续派人过去深入开发。
那时候的岭南地区包括后来的两广。
当时有位叫周去非的小官曾经写了本岭外代答,据说他外派广西好些年,回到南宋首都临安后大家都问他“那地方到底咋样”,他觉得一个个回答太麻烦了,索性直接写了本书来把自己了解到的风俗民情都给记录进去,谁想知道就自己看书去。
这本书恰好在文渊阁书目上,文哥儿在老丘家也有看见,拿下来兴致勃勃地欣赏了一番,尤其关注里面的“食用门”。
文哥儿边捧着热乎乎的半碗汤暖手边给他们介绍起岭外代答里一段关于宋代西南少数民族的特殊饮食来,说他们连没什么肉的鸧鹳都要腊起来吃,觉得啃起来特别香;还爱活切鲟鱼唇,说那才是鱼的灵魂。
还有什么“遇蛇必捕,不问短长;遇鼠必执,不别小大”,甭管长蛇短蛇大鼠小鼠,全都是饭桌上的常客
至于什么烤蝙蝠、烤蝗虫、烤壁虎,什么炒蜂房、炒麻虫,更是屡见不鲜。连被蝗虫悄悄埋进地里的蝗虫卵,都可能会被他们挖出来炸着吃
文哥儿还和钱福他们分享起自己和老丘探讨过的内容。
根据无所不知的老丘的描述,这里的麻虫很有可能是一种长在葛根里的胖胖虫,剖开葛根上肥肥的鼓包往往就能看到这些白白嫩嫩、蜷成团团的麻虫。
炒起来颇香
钱福“”
靳贵“”
刘存业“”
他们看着自己捧着的还没喝完的汤,很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文哥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反而还津津有味地把剩下的汤喝完,还畅想起哪天绕路去广西,得去瞅瞅岭外代答里讲的那些少数民族还在不在,能不能带他去挖葛根找麻虫。
钱福一脸的敬谢不敏“你哪天真吃上了,可别写信给我讲这事儿,省得我好些天吃不下饭。”
文哥儿道“知道了,到时候一定给你写信”
钱福“”
这小破孩。
就没人能管管他吗
几人说说笑笑,一时倒忘了那些个扰人的离愁别绪。
文哥儿喝汤喝得浑身暖乎乎的,由刘存业给送了回家。
钱福和人互殴这事儿不怎么光彩,谁都没有往外说,马文升那边也不知道跟他儿子酒后干架的居然还是个翰林官。
接下来两日倒是风平浪静,对文哥儿来说最重要的事儿就是送他哥、张灵以及元思永一行人出发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批吴宽和李东阳邀来的青年才俊,队伍瞧着还挺壮大。
文哥儿看得羡慕极了,殷殷叮嘱王守仁他们一定要好好记下沿途的见闻,带回来给他解解馋。
瞧瞧那人在南宋的周去非被亲朋好友烦得直接写了本岭外代答回应各方提问,你们肯定也不想被我追着问到烦吧这里的建议是你们可以直接写书
别不信,他一个人绝对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一个顶百说的就是他了
王守仁抬手用力揉搓自家叭叭个没完的弟弟,把他脑壳上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
张灵和元思永瞧见他们兄弟俩这般相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行人纷纷和前来送行的亲友话别,眼看朝阳冉冉升起才翻身上马,潇洒地挥别众人向西出发。
文哥儿目送他们的大队伍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很是惆怅地踱着步子归家去,顺便在路边买了个香喷喷的饼子边走边吃,试图以美食减轻心中的不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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