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卫琦恨恨地骂了一句什么。
卫傅脸色也不好,却道“放他们出城。”
“大人”
卫傅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一直犹豫是否将消息提前传出,怕引起城里的骚乱,又怕有人趁机作乱。如今倒也好,该走的都走了,不走的有不走的理由,自然会好好地帮着守城。”
差役领命匆匆下去。
此时也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时间都怕不够用,卫傅打起精神来,发下各种指令。如今城里的百姓逃了大半,一些准备就该改动了。
福儿趁机把老爷子拉出议事厅。
“爷,你说都跑了,咱们守得住这城吗我总觉得”她忧心忡忡道,回头看了看厅里正在说话的卫傅。
他已经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如今又发生的这样的事。
此时的福儿心里又是憋屈记,又是心疼。若是可以,真想把那群罗刹鬼捅几个大窟窿。
老爷子笑道“行了,你不要瞧低你男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通那些想跑的人就任他们跑这个道理,就说明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年轻人的成长都伴随着各种磨难,就当是一场磨砺,过去了,此后自是不一般。”
“那要是过不去呢”
“怎么你不信你男人”
福儿当即道“我当然信他所以一定能过去”
老爷子拍拍她的肩头“有这种信念就好若是之前,我对城能否守住,还觉得是五五之数,经此一事,我反而有八成把握。”
福儿被说得有些蒙。
为何人跑了那么多,反而把握增大了。
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人多心就杂,借着此事筛一遍,反而能筛掉那些心思各异的人。不逃是因为退无可退,一群退无可退的人,是很可怕的。”
有人逃,有人不逃。
不逃的人,自然有不逃的理由。
或是早就以黑城为家,或是赖以为生的活计就在黑城,离了这里,又何以为继又或是家里人口太多,老的老小的小,没办法离开。
可不得不说,那些纷纷逃离的人,都对不逃的人是一种刺激。
他们越来越觉得委屈,越来越唾弃逃掉的那些人,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官衙聚拢,想问问安抚使大人如今该怎么办
这在以前是绝对看不到的场景。
大抵是自打卫傅来了后,就把这个父母官当得很好,所以百姓们没办法了,便下意识来官衙寻求庇护。
官衙大门前,寒风呼啸中,卫傅一身官袍,立在人前。
“如今的局势,不用本官多言。本官只说一句,本官不会离开,会留下来陪大家一起守城。”
闻言,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痛哭出声。
都在逃,何尝不是对这些碍于各种各样理由没法逃的人一种折磨如今终于有人说不逃了,还是安抚使大人亲口承诺了。
有人在痛哭。
有人在高呼“咱们帮着大人一起守城那些逃的人就让他们逃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还会怕那些罗刹鬼”
“一起守城”
“守城”
“就不信那群罗刹鬼能闯进来”
一夕之间,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了。
家里有男丁的,都会出一到两个男丁不等,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搬运滚木,搬运大石,准备箭矢
女人们则干些不需要力气的活儿,例如把棉被钉在木板上,或者准备一些干净的布,给干活的男人们送饭送水之类。
听说把棉被打湿,可以阻挡火器,家中有富余棉被的人家,纷纷把棉被捐了出来。这让因棉被不足,把市面上的棉花都买光还是不够的福儿,不禁松了口气。
如今她负责调配各种物资,棉被这个大头被解决了,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还有盾牌的编制。
材料虽够,但编盾牌的人手严重不足。
如今有半城人可以调动,一问之下,竟发现很多人都会点简记单的篾匠手艺,也是平时居家过日子,少不得要编个筐子锅盖啥的。
自然不能跟真正的篾匠相比,但聊胜于无。
编不到一起,那就用藤条编两个圆形,中间夹一层帛锦,用钉子钉在一起。福儿本以为这种滥竽充数的手艺恐怕不行,谁知拿去给老爷子看,老爷子竟说可以用。
于是藤牌的赶制也快了起来。
赶在第三天中午,一切终于准备就绪,只待敌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