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母慈子孝(1 / 2)

嫁给废太子之后 荔箫 5722 字 3个月前

甜杏在两天后回到了田庄,彼时庄上中毒患者们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曲小溪晨起就钻进厨房亲力亲为地给大家熬了一大锅粥,一半是为收买人心,一半也是发自肺腑地想关心一下他们。毕竟在她看来,这场中毒十之八九是冲着她来的,他们这一大群人都是因她吃苦。

甜杏在她熬粥时寻进了厨房,边帮她剁鸡肉糜边细细地将从府里打听来的事说了,曲小溪越听到后面越皱眉,听罢侧首看她:“只是这样?”

“奴婢打听到的只是这样。”甜杏思索着缓缓道,“听说方嬷嬷下了死手去审,胡侧妃跟前掌事的黄禄半条命都没了,还是咬定侧妃只是让他送过些钱接济庄上的农户,是发善心。至于什么霉米、中毒,他半分不知,还惊讶于些许发霉的大米竟也能吃死人。据说……看反应不像假的。”

曲小溪若有所思,甜杏不想她苦恼,又说:“奴婢今日出门早些,但再过一会儿,方嬷嬷大概也要赶过来了。姑娘若不放心不如直接问问方嬷嬷?嬷嬷待姑娘还是上心的。”

“我想想吧。”曲小溪低着头,将淘净的米倒进锅中,又将锅盖盖好放去灶上,继而回过身,“我不会直接问方嬷嬷,你也别提。”

甜杏一愣。

“我想看看殿下会如何决断,又会如何跟我说。这是后宅里的事情,他的态度比这些细枝末节更紧要。”

“……好,奴婢明白了。”甜杏颔首,曲小溪就不再多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继续熬粥了。

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临近晌午,熬得又稠又糯的香菇鸡肉糜出锅,一揭开盖子鸡肉特有的香气就扑出来。甜杏酸枣一并将粥盛出,按人头盛了二十余碗,再一同端去给正养病的下人们分了。

曲小溪兀自回到卧房用了午膳,午膳后睡了一觉,而后就读了一下午的书让自己分神。

傍晚时,她听说方嬷嬷到了。片刻后刚用完膳,方嬷嬷就进了屋。

楚钦是与她一道来的,曲小溪从容不迫地福了福,他一拉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手不自觉地搐了搐,心里竟有点紧张。好像怕他偏袒胡侧妃,又怕他不偏袒胡侧妃反倒偏袒她,那会更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一并坐到桌边,楚钦看看她,启唇:“方嬷嬷在府中审过了,胡侧妃让跟前的人给庄子里的农户送过钱,但他们主仆都咬定只是送钱接济,不曾下毒。田庄这边,阿宕审了几个管事,他们也皆说绝不敢有害人之心,出现霉米只是保存不当生出的意外。”

曲小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所言的前半段与她所闻并无出入,后半段却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知他这样说来究竟只是开诚布公地与她一提还是在为给侧妃脱罪做铺垫,想了想,只问他:“殿下怎么想?”

楚钦沉吟道:“若只是出现霉米,确有可能只是保管不当。漫说咱们这庄子,雨水多的时候,就连宫中粮仓也出过意外,所幸发现及时。可这回的事恰好出在胡侧妃送钱之后,我倒觉得不是巧合。”

曲小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却不开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楚钦自顾续言:“不过王府那边,嬷嬷下了狠手,黄禄说不知霉米之事不像假的。我想约是侧妃对他们表露过对你下手的心思,却不曾细去指点,他们具体如何安排侧妃也就不知道。而这边的管事……”

楚钦顿了顿:“虽是受了刑也死咬着不人,但也许是知道这等重罪一旦认下株连九族,是以不敢认罪。”

曲小溪仍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从他的一言一语判断他如何“站队”,听完却判断失败了。

他说得太客观,总是前一句好像向着侧妃,后一句又似乎向着她,循环往复,脸上也寻不到什么情绪,弄得她搞不明白他的立场。

可他偏偏就此把话茬抛给了她:“约莫就是这样,你看怎么办?”

“……”曲小溪一阵无语,“怎么让我办?”

楚钦:“你是正妃,掌管后宅,牵扯侧妃的事你不办谁办?”

曲小溪哑口无言,矛盾在三,还是觉得这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傻。

她索性直言道:“若是旁人,我办就办了。可她是宠妾,不论殿下与她之间有什么旁的缘故,我轻易动了都不合适。还请殿下拿个主意吧,是赏是罚是当无事发生,我都认便是。”

楚钦听出她语气不大好,神情微微一凝。方嬷嬷立在两步外,闻言视线在二人间荡了个来回,上前了半步:“殿下。”

二人一并看过去,方嬷嬷低下眼帘:“殿下借一步说话。”

楚钦颔首,径自起身,与方嬷嬷一并出了屋。行至院中,方嬷嬷回过头,一脸费解地打量他:“胡侧妃的底细,殿下究竟同王妃说了没有?”

“说了一些。”楚钦想想,解释得言简意赅,“她猜到侧妃是皇后的人,我没细讲。”

方嬷嬷哑然:“为何不说?”

“不知该怎么说。”楚钦嘴角轻扯,摇着头道,“让她知道我被母后拿捏数年,丢人。”

“嘶——”方嬷嬷气得吸气,心下一再与自己强调他的身份,才没抬手一巴掌糊到他脑袋上去。

气恼之余,她倒也明白他的心思。年轻人心比天高,总是好面子的,在心上人面前犹是如此。

王妃如今对他并不上心,平日相处虽也和睦,却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自不免格外小心,生怕引王妃厌恶。

——但纵使明白这些,方嬷嬷还是气得眼晕:“殿下的脑子可是随着先皇后去了吗!”

她凭理智竭力压着音,声音却还是高了些,吓得院子里势力的宦官纷纷压低了头。

方嬷嬷余光扫见他们的反应,自知不妥,强沉了口气,硬将声音放得更缓:“王妃心思通透良善,岂会因为这些缘故厌恶殿下?倒是殿下半遮半掩弄得不清不楚才会让王妃生出疏远。要让奴婢说,殿下这就进去与王妃将昔年之事一一说清才好,何苦为了那些事惹得夫妻生隙。”

说罢她就要进屋:“殿下若开不了口,奴婢去与王妃说。王妃的性子奴婢清楚,这样的事不会说不通的!”

“嬷嬷。”楚钦沉声,将她挡住。方嬷嬷看他,他摇头:“王妃对我尚无几分信任,与其红口白牙地去说这些,不如去做些事让她看。”

方嬷嬷一愣:“那殿下是打算发落了胡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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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曲小溪见楚钦与方嬷嬷出去说话,却并不好奇他们去说了什么。

大宅子里总是有秘密的,她在穿越之初也总想事事搞个明白,后来发现瞎打听往往没什么好结果,就逐渐失了兴趣。

是以他们一出门,她就心如止水地继续读起了书。过不多时,二人一并回了屋,曲小溪抬眼看了看,见楚钦神态自如地自去沏茶,好似无心再说方才的纷争,便也不提,目光安静地落回手中书册上。

热水注入茶盏激起茶香,楚钦一手一盏茶,踱回桌边,递了一盏给她。

曲小溪抬起头,他自顾落座,开口就说:“明天咱们早点出门,傍晚前进宫一趟,去向皇祖母问个安。”

“明天?!”曲小溪有些诧异,“这么突然?”

他“嗯”了一声,却不多做解释。她看着他的神色,只当是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就点头:“好。”

他又道:“今晚早点睡。”

“哦……”曲小溪点点头,就此放下了书,直接梳洗去了。

本朝虽没有宵禁,但到底没手机没电脑,纵使有些青楼酒肆能开个通宵,夜生活的项目也很有限。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多数时候都睡得很早。曲小溪平日里就寝的时间折合成二十四小时制大概是晚上九点,如今为着早起提前上床睡觉,大概也就七点钟。

七点钟,即便是深秋时节,窗外的天色也就刚刚黑透而已。曲小溪躺在那儿半晌都睡不着,最终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也差不多熬到平日入睡的九点了。

然而楚钦所谓的“早点出门”是丑时三刻,也就是凌晨两点多。

彼时曲小溪正睡得稀里糊涂的,隐约觉得房中亮了灯,半梦半醒里根本没力气多想缘故,翻身蒙进被子就又睡沉了。

楚钦本想叫她起床,见状笑了声,摇摇头,自去更衣盥洗。曲小溪于是十分顺利地又睡沉了,睡了不知多久,她忽而觉得有双手伸过来抱她,抱得她连人带被子一起离开了床,终于惊醒过来。

昏黄的灯火下,她满目惊悚地盯着他,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醒了啊,原打算把你抱到车上接着睡呢。”

“……”曲小溪蹬腿挣扎,“放我下来,我这就去更衣!”

“来不及了。”他不理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路上时间不短,你先睡就是。衣裳首饰都让甜杏给你带着了,睡够再收拾。”

说话间他已出了门,曲小溪本还在挣,直挣得身上包裹的被子散开了些。出门时被深秋的冷风一激,就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楚钦察觉到她的异样,垂眸低笑:“好好待着,别胡闹。”

……到底是谁在胡闹!

曲小溪含怒瞪他,却到底不敢动了。

秋夜真的很冷,他走得又快,这会儿都已出了院门了。若她非要下地,只穿寝衣光着脚跑回去怕是能直接冻出病来。

他的阴谋就这样得了逞,走出大门行至车边,他登上马车,平平稳稳地把她送进了马车里躺着。

曲小溪这才知道他连马车里都准备好了,平日只三面有座的马车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座位拆到只留了左侧的,余下的地方全部垫上了厚实的被褥,能让人舒舒服服的平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