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尼雅外的沙漠中掺杂的那种灰白色的灰烬,只是这里的毫无杂质,极其细腻。
因为云雾中有同样大量湿重的水雾颗粒,就中和了灰烬的反重力上浮,水雾与灰烬纠缠着,形成了眼前稳定如凝固般的云朵。
云朵中的身影也穿戴着黑色的头巾与拖地长裙,在云中行走着,渐渐朝她的方向靠拢过来。宫理能感受到一丝不安,但她却又压下去了。
这是最核心,她最有可能知道之前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的地方
她会来到这里,就说明姐妹会并不想随便杀死她。
其中一个黑袍圣母距离她只有两臂左右的距离,宫理也在云中浓雾里看清她从头顶到膝盖的黑色头巾,笼罩周身的拖地黑袍,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以及她、她们和玛姆一样,眼前的部分都是白色的灯条。
宫理意识到,玛姆可能之前也是圣母的一员,但后来或许是因为肥胖瘫痪的身体,或许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被逐出了圣母的队伍。
她的地位就介于神使与圣母之间,但已经不敢再接近这片云一步。
这些缓缓步行着的圣母,除了黑色罩袍与白色灯条外,云的上端还垂下了几十条银白色的线缆,像是云端中有个子宫垂下数条脐带。线缆末端连接在她们脑后,每一根线缆上闪烁着光芒,有些线缆太长,甚至垂在地面上蜿蜒。
宫理亲眼看到她们跨过了缠绕或盘卧的线缆,有的人转头看向她,有的人则对她漠不关心。足以看得出来她们既没有失去视觉,也似乎有着自我意识。
像是这群圣母形成了某种集体意识
宫理感觉到更多的圣母靠近她,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压迫力,仿佛有看不见的手用力地压着她的肩膀,要把她的脚嵌入大理石地面。
她动弹不得,宫理也不想扛着,或者说在这里装强硬未必有好处,她软下身子去,半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些圣母明显都是aha,却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很快宫理就看到了一条线缆从上方垂下来。
线缆有透明的表皮,之下是无数银白色的头发粗细的细丝,在靠近宫理的线缆末端,细丝就像是海葵在海中游动的触手般扭动着,在接近她的瞬间,那整条线缆就像是蛇头般,突然咬向了她的后颈
一瞬间,宫理仿佛是在失重坠落的电梯上,疯狂加速的跑车上,她挣扎着想要握住脑后的线缆,眼前失去一切视觉,却在脑海中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每个声音都是女声,但虚柔的就像是在云中步道的佛祖。
看到她的记忆了吗
找到。快点。
不行。啊不,她的大脑里简直就像是龙卷风一样,云脑的记忆本体甚至都会被她裹挟
很快传来不止一声的痛苦声响,宫理的剧烈头痛,她混乱的记忆如同像是一场顺着线缆扩散的恐袭,在云中与她连接到一起的意识无不受到波及。
直到其中一位圣母,似乎顺着线缆往宫理大脑中送入了一些安抚与麻木,宫理才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冒汗,如漂浮在云端般平静下来。
她看不见任何事物,仿佛也失去了五感,只有那些声音回荡在她身侧。
她们似乎认为已经控制并在折磨宫理的意识。
但宫理的意识仿佛经历过远比这更抽象、更虚无的状态,她反而感觉轻松而清醒,像是曾经在惊涛骇浪中生活的虎鲸,此刻闭着眼在泳池中漂浮。
“你将主的圣物带去了何处”
这句话是直接响彻在她脑仁里的提问,仿佛要勾起宫理的回忆,从而直接看到她脑中的真实,但宫理大脑中空空。
她大概猜测到是自己宇航服内侧缝着的口袋装有圣物,但她并不回应。
宫理听到了更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圣母形成的集体意识在云脑中探讨,想法交锋。但声音却漏进了她的耳朵
什么都看不到。她封闭了自己的意识吗
并不是,她的意识仿佛又极其混乱,无所不有,但我们却理解不了那里的逻辑与规则一样。她或许能应对一切意识侵袭。
承认吧她的存在便是主的意思若主不想将那件圣物给她,她又如何拿到
谬论,我们干预派彻底改变了未来杀死了新国主教西泽,才有了后续的预言与门的出现。
若没有主,她如何调转格罗尼雅的方向。若不是主,她如何连原爆点内几十年前那场辐射波动都知晓。她的一切都像是奇迹的巧合
门。门门
宫理脑子中挤满了混乱交错的想法,头疼更严重了,好烦。宫理好想让这些不停地在远处说话的声音闭嘴,她的意识漂浮着,也似乎找到了声音传过来的管道,如一团凝胶般的意识朝着管道中挤了过去。
她也似乎曾在它者的引领下,穿过更大的意识海洋中的官道。
闭嘴闭嘴
宫理的意识极其坚强地在管道中蠕动,直到突然豁然开朗,她似乎进入了一片更广大的空间,那些声音离她更近,简直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
也有无数的片段、闪回、光亮飞速掠过她的大脑
她看到了银色镜面罩在沙漠中的半球,她看到了一片焦黑土地上的门,她看到了白色方尖石碑上满是人类的手印。
太多画面,仿佛是未来的历史以十年为一帧在她脑海中快速切换,她反应不过来,甚至无法聚焦,眼前只有无数让她快吐出来的残影。
还有声音似乎惊恐地注意到她的意识穿过了管道,无数混乱的想法就像是尖叫胡话一样逼近她,宫理猛地抬起手甩过去“闭嘴”
玛姆震惊地转过轮椅去,看着那团永远圣洁的预言着全球未来的云朵,出现了如同迪斯科灯球般的混乱色彩。
紧接着,在这团逐渐变色的云朵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闪电惊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