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店铺大多都还未打烊,转眼间,陈记布行已经在眼前。
赵季先迅速扫了四周一眼,这才迈步进了店门。
“哟,这不是赵都头吗快请、快请。”掌柜的招呼道。
“听闻陈掌柜近日新进了一批上好的丝绸,我特来看看。”赵不封道。
“有,有。只是上好的丝绸尚未拆包,还请赵都头先到内堂一坐,再慢慢挑选。”
说着,掌柜引着赵都头进了内堂。
这一切,皆被亥言看在眼里。
眼看就要日落西山,静觉和令虚总算回来了。
二人走进后院时,正好撞见武松。
三人在院中低声交谈了片刻,静觉不时看看手中的木匣,又不时摇摇头,令虚则捻着胡须,脸上愁云不散。
这一切,也皆被贺连山看在眼里。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这一日感觉太过漫长。
尤其是武松一直在后院和东院间来回游弋,像个瘟神一样阴魂不散,让他感觉就像一把利剑悬在自己头上,随时会落下。
这个大和尚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倘若没有他突然出现,又问得苏沐白破绽频出,自己也不用出手杀掉苏掌门灭口。
不过他也知道,康王交给他的血隐之毒,普通的药材铺根本不可能识得,普鸣凤也许识得,但她已经被当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应该没有机会自证清白了。
贺连山觉得,为了救一个金国王子,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不过,既然有康王的密令,他也只能依令行事。
其实,康王并没有让他杀掉苏沐白,但却给了他临机决断的之权。若不除掉苏沐白,自己和在相州的整个内线就有暴露的可能。
苏掌门,对不住啦。贺连山心里道,这日后武林盟主之位,你也不用想了。待我登上盟主宝座之日,一定给你多上几柱香,你在天之灵也别怪我。
贺连山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愧意,毕竟,当日相州城下一战,若不是苏沐白出手相救,他恐怕已命丧金人铁骑长枪之下。
也正是那一战,让贺连山在血海尸山中渐生怯意,战争的残酷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更远非江湖撕杀可比。
到了相州之后,贺连山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如此豁出性命地去拼杀,是为何这么做,值得吗
想自己十二岁拜入八卦门下,寒来暑往,勤练不辍,终有所成。四十岁不到,他就接任掌门之位,从此带领八卦门横扫蜀中各大门派,和青城派并称蜀中双绝,声名远扬,即使在汉中、秦川之地,也颇有江湖威名。
如今,他正值壮年,意气风发,难道就这样跟着静觉这老和尚去以金军为敌然后,在某一日命丧金兵之手,成为这乱世中的蝼蚁
这不该是我贺连山的命啊
雪山派的苏沐白也是这么想的。
碰巧,他们在相州遇上了汪伯彦。或者说,是汪伯彦也正有意要拉拢他们。
于是,推杯换盏之间,功名利禄利诱之下,贺连山和苏沐白很快就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汪伯彦以康王的名义许诺,只要二人忠于康王,他日待康王继承大统之日,也是二人一统江湖之时。
当然,苏沐白对当武林盟主没兴趣。他一向自诩为道教正宗,却一直以来受到终南山和青城山的压制,苦于无法登堂入室,成为道家一脉的领袖,也没机会把他自认天下第一炼丹术发扬光大,泽被苍生。
但若能得康王垂青,他日必能一展所长,让雪山一派广播天下,遍起庐观。说不定,他的金丹一成,得官家赏识,到时候封个国师也未可知。
于是,二人在领了密令之后,依然一直潜伏在群雄之中。因为,康王给他二人的第一个任务,其实是寻机除掉武松。
可是,要想对武松下手又谈何容易。二人自知武功和武松相差甚远,就算是暗算突袭也难有胜算。
下毒不是不行,但有普鸣凤这样的用毒高手在,一般的毒药怕是也难以瞒过她。
所以,为了能除掉武松,康王不惜将大内密藏的奇毒血隐给了贺连山,并传授了使用之法,让他找机会毒杀武松。
但是要用血隐,就必须要见血。而要想让武松受伤出血,这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一直没找到给武松下毒的机会,但随着完颜杰律被擒,贺连山和苏沐白也是等来了立功的机会。
在接到康王传来的密令之后,他二人虽然也有些纳闷康王为何要救出金国王子而且还是在两军正激战的时候。
但二人知道康王此举必是有他的考虑,轮不到他们质疑,自己听命行事即可。
于是,在当夜,借着苏沐白和曲正风当值看守的机会,先由贺连山将那蒙面人从后院的角门引入,接着苏沐白趁曲正风不备,从身后擒住他,再让蒙面人一掌击毙,就此救出了完颜杰律。
为了掩人耳目,苏沐白不得不用自己的长剑刺了自己左肩一剑,装作是被蒙面人所伤。在贺连山带着完颜杰律和蒙面人向角门撤去之后,苏沐白才佯装叫喊,引来了静觉等人。
可惜,苏沐白的苦肉计却没有瞒过刚刚归来的武松。
不杀了苏沐白,迟早二人会一起暴露。
贺连山虽然此刻依然心有余悸,但当时下手时却没有丝毫犹豫。
在这个乱世之中,任何妇人之仁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贺掌门,静觉大师召我等前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突然,门外传来了辟水鬼钟立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