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加寒冷。
陈桥门外,朔风夹着大雪扑面袭来。就连来自苦寒之地的金兵也裹紧了皮袄,躲在城门下避寒。
风雪中,一个身影从北而来。
“奉元帅将令入城办事,速速打开城门。”武松手握举金牌,走到了城门下。
带队的百夫长闻声上前查看。只见一条大汉头戴斗笠,面蒙黑布,风雪中更加看不清面容。
不过,金牌他认得,正是完颜宗汗的帅府金牌。
“你是汉人”百夫长突然眉头一皱。
“汉人又如何”武松道,“元帅帐下汉军数万,汉将过百,有甚奇怪”
百夫长心里道,他说得也没错。完颜宗汗帐下的有不少归降的宋军,甚至还有契丹人。
但这百夫长还是有些奇怪,“宗汗大人帅帐驻在城南,你为何却要绕到城北来进城”
“放肆”武松厉声道,“你一个区区百夫长,也敢过问军机要事,若是误了元帅的大事,小心你的狗头。”
武松心道,要不是自己身带毒伤,暂时不能动武,早就杀进城去了,哪用得着在此和他费口舌。
不过武松这一吓,倒也怔住了这名百夫长。
作为完颜宗望的麾下,他也素知两位元帅一向有些面合神离,暗地里一直在争这灭宋之功。要是让完颜宗汗抓住把柄,自己可能真会成为两帅之争的出气筒。
罢了,既然他持有元帅府金牌,照例放行就是。
武松穿过城门,进了外城。他回头望去,城墙之上已是遍插黑旗,站满了金国的士兵。
堂堂大宋都城,已是鞑虏的狩猎之地。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茫茫一片雪白。武松突然觉得很冷,手脚甚至有些不住地发抖。
“武都头,你可还好”此时,亥言跃过城墙之后正好赶来,他发觉武松脸色苍白,绝不是冻的。
“冷。浑身都冷。”武松吃力地回道,嘴唇也在不住颤抖。
亥言知道情况不妙,肯定是武松体内余毒未清,毒性发作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能解毒之人。
可这偌大的汴京城,又兵荒马乱,该去哪里找这人呢
此时,亥言突然想起来了柳如烟,顿时心里一亮在杭州分别时,柳如烟曾给过武松一枚玉环,让他有事时可去汴京城东的云涯茶楼,寻她师兄陈琦。
陈琦会不会解毒,亥言并不知道。但他在汴京行商,自然认识人多,总比自己在此瞎撞强。
经亥言一提,武松也想起了此事。而且,他们由陈桥门入城,离城东也不算太远。
云涯茶楼不算难找,但此时要寻个人打听路却不易。
好不容易敲开一户人家的房门,一问才知道原来赵官家投降之后,金军占据外城,内城却依然在宋军手中,而这内外城之间则名义上还属于开封府管辖之地。
但外城城墙上的金兵却时常下城入市烧杀劫掠。所以百姓皆关门闭户,非万不得已,不敢出门。
至于云涯茶楼,倒是在城东颇有些名气,一问都知道。
看到武松手中白玉环时,陈琦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小师妹所托之人,必是要紧之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敢进城,心是有要紧之事。
再看到武松的面色,陈琦眉头一紧。
此时的武松已是面如白纸,找不到一丝血色。
“阁下中毒了”陈琦一伸手搭住了武松的脉门,神色凝重,却又带着疑惑。
“阁下是如何中毒的”陈琦问道。
亥言连忙将中毒之事简明扼要向陈琦说了一遍。
片刻之后,陈琦松开了武松手腕,又仔细地看了武松几眼,摇了摇头。
亥言心里一凉,“郎君为何摇头,难道”
“哦,小师父别误会。”陈琦道,“在下只是有些不解和奇怪。”
“奇怪”
“对。不瞒二位,以此毒的毒性来看,他应该早就毒发身亡了。但”
闻听此言,亥言心里道,莫非和武松体内的原息之力有关
“那敢问郎君,眼下又该如何”亥言问道。
陈琦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似在苦思,又像在犹豫。
“以大师的脉象来看,毒已扩散到周身血脉,一切解毒之药都已无用了。”陈琦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郎君快说,是何法子”亥言急道。
“在豹林谷时,恩师曾传授我一套六和针法,是以银针配合指法分刺人周身穴位,祛邪通经。”陈琦道,“不过此法并非是什么解毒之法,只是导引周身经脉,驱动血气,以抗毒祛邪。”
“那毒还是解不了”亥言问道。
“小师父有所不知,人身有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其中正穴有三百六十五处,加上经外之穴,共计七百二十处,其中要穴七十二,死穴三十六。这些穴位俱循阴阳而生,暗合五行,蕴藏天地之气,以针法”
“郎君、郎君。”武松不得打断了陈琦,用尽力气道,“这阴阳、五行、天地什么的,贫僧实在听不懂,你可否说得简单些”
“简而言之就是,人身本就有祛病解毒的能力,只是需要打通经脉以唤醒这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