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这个铁匠铺,难道不是为了钱”
“当然是为钱,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呵呵。”武松不禁笑道,“你一个打铁的,称什么君子,谈什么道。”
“大和尚身为出家人,如此说话,就是无道。我一个打铁的,生炉打铁,关门打烊,不偷不抢,当然是道。”
钟老七手上不停,嘴上也没闲着。
“你”武松不禁语塞,心中不快,一时火起,啪的一声,将戒刀拍在了案桌上。
刀身从鞘中滑出,锋芒乍现。
钟老七只觉得眼前一亮,手中铁锤停在半空。
“好刀”
武松还在心恼,不知是走是留。钟老七却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来。
转眼间,钟老七已是满脸堆笑。但两眼却没看武松,只盯着那露出半截的戒刀。
“敢问大和尚,这刀是如何而来”钟老七问道。
“朋友相赠。”
“敢问是何处朋友”
“这又与你何干”武松火气未消,颇不耐烦。
钟老七倒是也不恼,还顺手给武松倒了一碗水,“大和尚,这刀能否让我仔细看看”
武松见钟老七像换了个人,也不再计较,“只管看,但看了便要接我这一单。”
“好说,好说。”钟老七又眉开眼笑,忙不叠地抽出了戒刀。
捧刀在手,如见至宝,如遇神明。
仔细端详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钟老七才心满意足,却又欲罢不能地放下了刀。
“大和尚可知此刀的奥妙”
“这个自然,镔铁打造,削铁如泥。”
“大和尚,你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此镔铁,非彼镔铁。”
“有何不同”武松问道。
钟老七故意卖了关子,“那我先来问你,此刀可有名子”
“也没甚名字,只唤作雪花镔铁戒刀。”
“妙就妙在这雪花二字。”钟老七一掌拍在了自大腿上,索性坐了下来。
“世人以为,天下利刃皆是以镔铁打造,但凡见到刀剑上有花纹,就以为是镔铁。其实,真正的镔铁在中土乃是稀罕之物,可遇不可求。”
“那何为真正的镔铁”武松有些愈发糊涂了。
“真正的镔铁据说只产自天竺和西域,亮白如雪,夜里泛光,如同灯明,所以又叫雪明铁,以此铁打造的刀剑,剑身自带花纹,才是真正的镔铁宝刀。”
“可刀剑中有花纹的,我也见过甚多。”
“大和尚,你只用刀,不打刀,自然是不知。”钟老七一时说得兴起,“中原的镔铁刀剑,其刀剑上的纹路皆是靠锻打之法,但此刀的纹路却是自然天成,乃是真正的雪花镔铁,绝非中土之物。”
“你说此刀非中土之物,那之前可曾见过相同的兵器”武松心道,这打铁的把此刀说得天花乱坠,莫不只是为了多收我些工钱。
“大和尚说笑了,若是没见过,我又怎能识得此物。”钟老七道,“不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哦,不妨说来听听。”武松好奇心顿起。
“记得应该是政和年间,我那时还在师父手下学艺。当年,我师父就素以打造兵器得名,慕名而来者甚多。有一日,少林寺方丈亲自登门,带来一块镔铁,要打一对戒刀。”
钟老七说到此,停下喝了口水才接着道“你猜如何,这块镔铁正是天竺高僧从万里之外带来的雪明镔铁。师父当时也是如获至宝。”
“如此说来,少林寺中也有一对这样的戒刀”武松心里不由一惊。
当年孙二娘在十字坡所赠这对戒刀,正是从一位头陀身上所得。莫非
“应该是,只是我当时也未曾得见。方丈来取刀时,师父还特意将刀封在了一只木匣中。”
“这又是为何”武松有些纳闷。
“大和尚有所不同,我师父授艺,须抡锤十年,再铸模十年,才可上手修治刀剑。所以最后那对戒刀是何样子,我当时也未曾得见。”
说起十几年前之事,钟老七竟然还有些惆怅,“不过今日终能得见神兵,也算没白打这些年的铁。”
钟老七忍不住又看了几眼戒刀,接着道“据我师父说,此刀一旦开市,雪明之光就会浴血而现,我看大和尚这把,怕是已见过不少血了吧”
“哦,没想到此刀还有如此妙处。”武松不禁也看了一眼戒刀。
这双利刃也曾斩过无数豪杰,于万马军中取人首级,想来也算没埋没了它宝刀之名。
“此刀之妙还不止于此。”
“还有何妙处”
“大和尚一看就是练家子,自然知道,平常刀剑都怕重器,对吧。”
“当然,刀剑灵活,有所长必有所短。”
“嘿嘿。”钟老七笑了,“但此刀却可遇锤不卷,碰锏可破,于长枪大斧中游刃有余。”
“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