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回过头来,泪光莹莹,嘴唇颤抖着说出两个字“师姊”江含月伸手拿着块锦帕拭去少女腮边的泪,怜惜道“傻丫头,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又一个人在这儿哭了”
水含烟哽咽道“师姊,我心里难过,你说萧大哥那么好的人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江含月将她抱在怀里,伸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柔声道“傻丫头,姊姊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也不能这么对待自己。我以前对是他有些成见的,可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就在他临死时,我也没能将这份歉意说出,心中也很后悔。
人总是会老,会死。萧云帆不过是早走了一步。姊姊知道你对他一往情深,想必想必他泉下有知,心里定会欢喜的。萧云帆走了,不能再守护你了,但姊姊还在,我会永远守护烟儿的。”
却说萧云帆打点好行囊,目光瞥见石桌上一排罐子,他掀开盖一瞧,原来是各色的调料。想到此行路途遥远,势必风餐露宿。带些调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萧云帆养伤的这间密室建在一个山洞之内,万没想到此洞距离玄女宫居然不远。出洞不久,他至玄女宫山下。
正是隆冬季节,大雪纷飞,鸟兽遁迹。他一人在风雪中独行。走了许久,他稍感疲惫,站在一棵松下歇脚。抬眼望去,玄女宫的红墙在冰雪掩映之下,格外分明。而那尊高大的神女雕像也在风雪中更显庄严。
他伫立良久,心中感慨他日故地重游,不晓得依旧眼前光景一念既毕,转身悄然离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打斗呼喝声。萧云帆循声而去,只见一片雪地上,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手握兵刃合攻一个赤手空拳的年轻和尚。萧云帆见三人性命相搏,不便贸然上前劝解。再者自己武功尽失,遇到此种情景也只能静观其变。他将身子隐在一块大石后,向三人望去。
那和尚面容瘦削,胸前挂着串佛珠,肩头背着一个大竹篓。两个乞丐一个年长,一个年幼,年长的乞丐身上挂着六个小布袋。萧云帆行走江湖,对于丐帮的掌故还是知道一些,这人身上挂着六个布袋,俨然是长老级别。这和尚因何事得罪了丐帮的人,他一时之间也推敲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年长的乞丐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一部长胡须在胸前左右晃动。他手中钢刀上下翻飞,攻势凌厉。他身旁那个年轻的乞丐手持铁棍,横、拦、挑、劈,棍风呼啸,功夫也颇为了得。
这一老一少,刀棍配合,紧密无间。将那僧人逼得连连后退。萧云帆向那僧人望去,只见他一身月白色的僧袍纤尘不染,高鼻深目大有胡人血统,苍白的脸上透出极重的杀气。萧云帆心道“这三人的恩怨与我何干逗留此地,难免惹祸上身。”这大病一场,没了武功,连胆子也小起来了,当下正准备转身离开。
只听得那老丐道“玉修罗,你害死我兄弟,这个仇老子非报不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接招吧”玉修罗这三字传到萧云帆耳中,他不免心头一震。
他听过这人的名头,大约两年前江湖传闻有一魔僧,年纪不大,武功极高,但凡他看不惯的事,先知会对方一声,对方务必得给他一个好的交待,若不能令他满意,不出三日对方必死的极其难看。此人外表上温润如玉,手段却极其狠辣。无论黑白两道都甚为忌惮,这“玉修罗”的名号便是从那时起广为人知。
萧云帆得知这和尚是玉修罗,不免又向他多望了几眼。
只见那和尚单掌竖在胸前,神色凛然道“你那兄弟残害无辜,我不过是早送他脱离苦海罢了。”那老丐胸膛一挺,指着玉修罗道“好一个脱离苦海,老朽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何本领让我脱离苦海”玉修罗淡淡一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檀越执迷不悟,那么我就送阁下登程上路。”
那年轻的乞丐愤然道“你这贼和尚,害死了我师叔。纳命来。”说罢他手中铁棒一扬,径直朝玉修罗顶门砸去。这一棍力道沉猛,玉修罗双足后跃,滑出七尺,轻巧地躲开。那铁棍下劈之势丝毫不减,呛地一声打在地上,石屑迸飞,地面多了一个酒杯大小的凹痕。
玉修罗朝那凹痕瞟了一眼,微笑道“小檀越的火气太大。佛语云贪嗔痴,三毒也。如若不戒,反受其害。”
这年轻乞丐方才那一招“力劈华岳”用力过猛,以至手心一麻,虎口裂开,沁出鲜血来。这一招也算他的拿手绝学,然而给对方轻易避开,加之长辈在侧,本就脸上挂不住。玉修罗又出言讥讽,他更是怒不可遏。
一张脸涨的通红,伸手把棒一横,旋转身子如风车般又攻来。玉修罗大袖一舞,双足腾空而起。他身在空中,单掌向下一按,五指化爪罩向对方天灵盖。
年轻乞丐耳中听得风声,双臂上举,铁棍一横,挡住对方下抓之力。玉修罗化爪为掌,在铁棍上一按,身子上升数尺。同时又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来。
他两只脚踩在铁棍之上,犹带着千钧之力。下方乞丐双臂颤抖,脸色酡红,额头上得沁出豆大的汗珠,显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他两条腿慢慢弯曲起来。
玉修罗双目紧闭,单掌竖在胸前,口中念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听他言下之意非要将这小丐送到西天见如来方肯罢休。萧云帆看在眼中暗道“这和尚恁的了得。瞧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想到武功竟如此神妙。千斤坠的功夫我以前也会,使将出来也做不到他这般潇洒。可惜这人是邪魔外道,纵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不过用来欺凌弱小。一念至此,心中对他敬佩之情又化为厌恶鄙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