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我也不瞒你。”
方姑姑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你刚进宫,不知陛下与太后娘娘,母子之间,存着些间隙,往后你得了宠,若是能在其中回转一二,于娘娘,于咱们整个寿康宫,都得记着你的好!”
这种情况,也太狗血了……
苏昭昭抬手捂捂自个的眼睛,她张开口,几次欲言又止,一时间却又很难找到合适的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算个什么事?
怎么着,那位叶娘娘难不成是戳着暴君的心癖长出来的,只要和叶娘娘相像,便能得暴君喜欢?
若真是这样,这满宫里也不会只有一位叶娘娘,天下之大,早该是一连串的同类型美女连连看了!
苏昭昭的心下越发怀疑,但当下的情形,这种吐槽却说不出口。
最终,苏昭昭也只是开口问:“若是没入得陛下的眼,那我往后……”
她一点不觉着因为自己和叶娘娘的眼睛长得像,就能让传说中的暴君一见倾心。
与其期待这种笑话似的可能,还是先操心操心失败以后,自个是个什么下场吧。
方姑姑在心中闪过陛下的雷霆手段,面上却丝毫不露。
她甚至缓和了语气,露出了几分安抚来:“能有什么呢?娘娘最是心善,陛下若无意,你就再回康寿宫里好好当差,你已经到了娘娘眼前,只要忠心服侍,还怕往后没个下场不成?”
苏昭昭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神情,片刻,松了一口气似的附和:“娘娘慈悲。”
但实际上,苏昭昭的心下却瞬间凛然。
她清清楚楚的意识到——
方姑姑在撒谎,她方才解释的神情,分明是在隐瞒心虚。
她若是没被看上,结果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可对方既然已经决定隐瞒,再多问也没用处,苏昭昭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方姑姑的面前谢过太后恩典,之后便当真老老实实的坐下,一口口吃起桌上的饭菜来。
还别说,太后娘娘小厨房里的御厨手艺,确实不一般,即便口味清淡,却也一点不减食材本身的香气,加上分量不多,一盏茶功夫,便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方姑姑点头:“这才对,这都是药膳,宫里的老方子了,多吃些,对你只有好处的,别着急,你这头发、面色、还有这手,都得好好养养,才好面圣呢。”
“都听姑姑的。”
方姑姑满意的点头:“往后有什么事,也只管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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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日里,苏昭昭面上,也果然按这方姑姑的吩咐,老老实实的调理身体面色。
她虽不能出门,但好在,还有一个同屋的室友,方彩云。
方彩云到底年纪小一些,比起她姑姑的老道来就差了许多,遇上两辈子经验的苏昭昭,方彩云不知不觉的,就在她的探听下,说出了不少内情——
其中便包括之前那个叫侍琴的宫女下场。
听说了这个之后,苏昭昭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早该料到了,当今陛下素有暴戾之名,按方姑姑的说法,与太后之间又并不亲近。
这样一位帝王,对待不喜欢的母后送来的看不上的女人,能有几分留情?
她进宫来,原本是为了报仇,却没想到,因为这么无稽的缘故,却先陷入了性命之危里。
苏昭昭抿抿唇,又对彩云打听起了陛下对宫人与叶娘娘的态度来。
大黎开元帝的名字在南越,早与杀人如麻、凶狠残暴挂在一处,实实在在的能止小儿夜啼,
但就算是普通男人,在外头对待敌人同僚,与回家对待妻儿奴仆,也时常是完全不同的两幅嘴脸。
更何况天下之主的帝王。
要想从暴君面前全身而退,她需要先知道对方的性格喜好,才能由此决定,之后她被送到对方面前时,要用什么样的表现才更合适。
但提起这个来,方彩云的回答就含糊了许多,她也是这两年才进的宫,陛下又从没来过寿康宫,对于开元帝的了解,其实也就是传言里的那些。
喜怒无常,动辄杀人,连最喜欢吃人肉吸人血的说法都出来了——
听起来这位收复南越、一统疆域的开元帝王,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再说起叶娘娘,说法就更多,又说这是陛下独一份的爱宠,寸步不离,又说叶娘娘其实也并不得宠,陛下另有真爱,叶娘娘都只是替身——
叶娘娘都是替身了,那她是什么?替身的替身?
苏昭昭听了半晌,什么都没分析出来,反而越听越头大。
窥探帝踪,是个杀头的大罪,更别说在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形下,苏昭昭也一点不想就这么接触传闻中的暴君。
思量之后,苏昭昭在方姑姑下一次过来时,便提出了她第一个要求:
“我想先瞧瞧那位叶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