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哪儿那么多讲究呢,也就是朝堂上那些贵人的事。”
祁仲卿便咂嘴摇头,左右瞧瞧,又低声开口:“南越的这些百姓,哪个想打?怎么着不是活呢?”
“黎人越人都是一族,又不会和戎人一样,见人就杀,黎人还是越人,无非换个名头的事。”
“要是大黎输了,就还当越人,要是南越输了,往后换成大黎,生意还是一样做,这商队不也是一样的跑?”
“说不得,不用再往戎人的地界儿绕,还更太平些!”
苏昭昭听了半晌,脑中便莫名的冒出一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祁仲卿一愣,夸赞道:“昭兄弟这话说的真好。”
苏昭昭回过神,连忙干笑着否认:“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可能是离家之后,心境也开阔的原因,她最近想起的这些细节琐碎,也越来越多了。
两人边走边说,最后祁仲卿那仅剩的伙计也忍不住跟上来接了话头。
左右四下无人,三个人聊的热闹起来,甚至大胆的议论了一番这次打仗哪边会赢。
苏昭昭与祁大哥都都觉大黎武风昌盛,胜算更多。
南越伙计虽然不得不承认大黎的镇西陈王厉害,但又说老陈王年纪太大,未必还能上的去马,没有陈王,越人也未必会输!
这么乱七八糟的乱扯一通,等离府城越来越近,官道上出现了旁人,这种话就不敢乱说了,祁仲卿看看时辰,建议大家加把劲儿,最好能在天黑前进城。
在祁仲卿的催促下,连老马都得得的加快了步子,就更莫提多年行商的祁大哥与活计,赶这么点路,一点不算什么。
好在苏昭昭多年坚持锻炼之下,韧性还算不错,咬咬牙,没有拖了后腿,果真在日头偏西时,便也远远的看见了府城的城墙。
看见目标之后,脚步就好像也更轻快了些,但等真的行到城门口,才发现门外聚着不少如她们一般要进城的人。
城门还开着,但此刻并不许人进城,甚至有士卒持着□□将人往路边驱赶,不许闲杂人等在官道上停留。
“这是干什么呢?”苏昭昭疑惑。
“有贵人要进城。”祁仲卿对这种情形像是已有经验。
“什么贵人?”
不等她们上前打听,靠的更近些后,周遭人嘈杂的议论便也给了她答案——
“是大黎皇子!”
“叫黎天睿。”
“多久没见大黎来人了……”
“啧,大黎又如何?他大黎的皇子,也得客客气气,自个进城来拜见咱们陈王!”
“哎来了——”
“都是好马…好大的气派!”
是祁大哥曾经提过的,大黎皇子来府城见陈王了?
苏昭昭的心头一动,腿脚的酸乏疼痛都顾不得,立即顺着众人的方向垫着脚回头看去——
确实来了,几十骑高头健马,伴着齐整的马蹄声响,扬起灰尘荡荡停在城门前,一个个气势都格外嚣张。
正中一人,白马金鞍,一身胡服骑装,被众人簇拥着,应当就是大黎皇子。
苏昭昭的目力不错,隔着荡起的灰尘,也能看出这大黎皇子浓眉深目,堂堂仪表,约有二三十的模样,到了城门前后,抬手制止护卫们纵马扬灰的行径,微微弯着嘴角,神色宽和,似乎是一副爱民如子的温和模样。
但苏昭昭的位置,正好瞧见这皇子垂眸,从她所在的围观百姓之中扫过。
苏昭昭天生对旁人的心理和情绪十分敏锐,因此一眼便能瞧出,这大黎皇子的眼神中,分明满是目下无尘的鄙夷嫌恶。
在这眼神的对照下,他方才的彬彬有礼,便显得十分虚伪刻意。
苏昭昭因为“大黎皇子”这四个字而忍不住关注这人,但看到之后,却不知为什么,莫名的觉着有些失望。
“大黎皇子”就是这样的吗?
要是段段是真人,风姿仪态,一定要比他强得多!
苏昭昭偷偷的撇嘴,忽然这般想。
就在她刚刚想完的下一刻,她的脑海中,便也立时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黎天睿?】
段段的语气似乎对这黎天睿十分厌恶。
苏昭昭回过神,有些惊喜的捂着嘴低头回答:“嗯,他好像就是叫这个。”
“怎么样,见到真正的大黎皇子,是什么心情?”
但段段却仿佛连多提这皇子一句都不屑的模样,只对苏昭昭继续开口:【你到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