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腔希望,颐安跨进了秦家草药铺的大门。
店堂里,坐了几个上门求医的病家。一个女子正在为一个病患诊脉,她的相貌与春雨极其相似,猛一看见,还会以为坐着的就是春雨。不过,再一细看,她与春雨还是有些不同,身形比春雨瘦削得多,衣着也比春雨俭朴,衣裙都打了补丁,更与春雨不同的是,她的两个眼睛里没有眼珠,眼皮耷拉下来,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不用问,她肯定就是春雨的同胞姐姐细小雨了。
因为店里有人,颐安不便进去打问,就退出来站在门外,等候了一阵。待病家一一离开,他才再次进了店堂。一个正在抓药的老人看见了他,问道“这位客官,你是来诊病的么,请稍候。”
颐安打了一个躬“老伯伯,我不是来诊病的,我是来找这位女先生打问一个人的消息的。”
“找人”小雨把脸转过来“你要打问谁呢”
颐安轻声地说“请问你是叫细小雨吧”
“是,我是细小雨。”
“哦,我想问问你,春雨她来过这里吗”
“春雨”小雨“霍”地立起“你是谁”
抓药的老人一听,放下了手上的戥子,凑过来,用蒙着白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颐安看了一阵“呀,这不是雪遇吗”他又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不是雪遇,不过,长得也太像了,太像了”
颐安急忙说“我叫颐安,以前,春雨也当着我的面说过,我像一个人,像她的雪遇哥哥。”
小雨摸索着,走近了颐安“如此说来,你是从千竹苑来的”
颐安不想承认,也不好否认,就“唔”了一声。
小雨立在颐安面前,久久不语,似乎在揣度颐安
的来意。不过,脑子里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不能轻易地告诉他春雨的去向,她反问道“你来找春雨,就是她现在不在千竹苑了么”
“对,昨天晚上,她走了。”
“走了”
“唔,悄悄地走了。”
“她没有来过这里,我一直以为她还呆在千竹苑呢”
秦爷爷也说“是啊,就是听说她在千竹苑。我在万古镇活了几十年,从生下来到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了,只听说过千竹苑,可是,却从来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一直想去看看春雨,看她过得怎样,就是找不到地方,只好作罢。”
问明了春雨不曾来过,颐安很是失望,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了“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找。”
“且慢”
小雨叫住了颐安“颐安公子,春雨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我听说过千竹苑戒备森严,连飞鸟都难以靠近,春雨陷身在其中十几年,以她的脾性,她绝不会安分守己地待在那里。十几年都出不来,怎么突然一下就独自一人越墙而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你可以告诉我么”
“这个”
“出了千竹苑,又没有来万古镇,她又会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啊”颐安轻轻地说“所以一发现她不见了,就急急忙忙来这里找她的。”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我们药店,怎么知道径直来这里找春雨”
“唔,是有人告诉我的,她说春雨离开千竹苑,没有地方可去,一定是来秦家草药铺找你来了,叫我来这里找她。”
小雨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嘴里的这个人,怎么对春雨如此知根知底,一口咬定她来了这里。”
颐安不知如何回答“她也许也是猜的吧。
”
小雨说“请公子据实回答,叫你来这里找春雨的人,是不是一个喜穿绿衣绿裙又爱戴绿簪的女人”
老实的颐安承认了“唔,是。”
此时,小雨已是心如明镜,绿英儿把颐安支使到万古镇来,一定是想把颐安当成一个替死鬼,大半是想要把偷窃百蛊箱的行为安到颐安身上,代她受过,心里不禁浮起一层对颐安的怜悯之意。
颐安不解地问道“小雨小姐,你怎么猜到是她叫我来的”
“除她之外,更无别人”小雨说“公子与此人相处一定时日久长,她人品究竟如何,公子也能照实告诉我吧”
颐安略略思忖“她么,只能用四个字形同心如蛇蝎。”
“既然知道她不是良善之辈,公子为何要听信于她,来这里寻找春雨”
“是因为,因为实在是太担心春雨,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颐安担忧地说“春雨没有来这里,她又会去哪里呢这个世界,处处虎豹狼豺,处处危机暗伏,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不要遇见什么不测才好”
“春雨虽是弱女子,但她机敏过人,一般人想要加害于她,可能还不能轻易如愿。此时此刻,公子应该为自身担心才是”
“为我自己担心”
“是啊。”
“请问小姐,此话怎讲”
“她为什么要支使你到这里来”
颐安想了一阵,摇头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