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转瞬之间,雪遇和老者在水云天已经过了一个冬天。自从遇见了谢飘平,他们可以说是吃穿不愁。按照约定,雪遇每隔几天就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教授武艺,为了孝敬师父,谢飘平每次来学艺都不打空手,不是柴米油盐就是御寒的衣物。雪遇欲要谢绝不收,谢飘平却有话说,他说拜师学艺要奉上束脩,雪遇不收束脩,他就只好以些须薄礼来感谢师父,师父不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雪遇说不过他,回去请了老者示下。老者说既是一遍诚意,谢绝了也不好,捡一些需用的,拿回来吧。
谢飘平几次说要上门拜见师爷,雪遇找了种种理由推脱。谢飘平也是个懂事的,见师父不情愿,也就不再提起,专心跟着雪遇学习武艺。雪遇先教了他几套拳术,看他脚下稳了,才开始传授剑术。他先走了一遍让谢飘平观看,只拿出了三分本事,就把谢飘平看得眼花缭乱,等雪遇收了势,谢飘平问道“师父,徒弟也曾跟过几个师傅习练剑术,他们教的,有峨眉剑,有武当剑,有衡山剑,跟师父这一套剑术迥然不同,师父这套剑术徒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是出于那个门庭。”
“这叫武陵剑,就是出自于我爷爷门下。”
“师爷”
“正是你的师爷。”
“哦,师爷太了不得了”
雪遇微微一笑“师爷当得起了不得这三个字”
谢飘平却说“师父,你不肯带我去见师爷,也就罢了,不过,我可以请问一下师爷的名讳吗”
“你要知道师爷名讳做什么”
谢飘平振振有词地说“日后若是有人问起徒弟是出自于那位名师门下,徒儿也好替师爷扬名哪。”
这个请求并不过分,但是
,爷爷的真名实姓不能让他知道,于是,雪遇报了爷爷的假名“听好了,你的师爷他名叫端木长林。”
“端木长林师父,我记住了。”
“你还要记住师爷的这一套剑术只教了我一个人,我这个师父又只收了你这一个徒弟。因此说,武陵剑是独门绝技。”
谢飘平单腿下跪,双手持剑作揖道“谢谢师爷,谢谢师父”
“你还要记住一点师爷曾再三地跟我说过,武陵剑独步天下,只为锄强助弱,匡扶正义,学得了武陵剑,最忌讳仗势欺人倚强凌弱。见到不平之事,不义之人,拔出剑来,扶助正道,铲除邪恶。”
谢飘平恭恭敬敬地说“徒儿记住了”他无限仰慕地说“听师父这么一说,徒弟更想见师爷了”
雪遇笑着说“见了师爷,恐怕你要大失所望了。”
“为什么”
“师爷不过一个瘦弱老者,扶着拐杖才能走路,走路走得急了,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
谢飘平不相信“师父你哄我。”
“我生来不会撒谎骗人,长了这么大,就为了你的事,在师爷面前撒过一次谎,还被他一眼就看破了。等以后问过你师爷,你就知道了。”
“师父,照你说的,师爷瘦弱不堪,这样的身体怎么能久居山野呢不如你向师爷说一说,求他搬到葫芦庄来吧。”
雪遇摇摇头“你是不知道师爷的秉性,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说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
谢飘平遗憾地咂咂嘴“唉,如此说起来,我只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师爷了。”
雪遇把他从地上扯起来“不要扯闲篇了,赶紧起来练剑。我事情多,不要耽误了我的工夫。”
“是,谨遵师命。”
回到水云天,雪遇径直去了墨潭。在潭边的一遍高地上,老者已经选定了一块土地作为屋基,要盖一座庄院。爷孙俩每天来平整土地,已经锄尽了荒草,平出了五丈长四丈宽的一块平地。
穿过一遍松林,就是屋基地了,远远听见了老者的嗽声,雪遇加快了步子。一出松林,就看见老者拿着一柄锄头,正在清理土里的碎石头。小乙卧在草丛里,一双眼睛四下梭巡,像是爷爷的一个忠实的保镖。
雪遇几步抢上前去,拿过了老者手上的锄头“爷爷,你答应了我的,来这里,只用眼睛看,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你出尔反尔,怎么说”
老者笑了“我是看你太忙,又要课徒,又是操持家务,还要上山挖草药,每天从睁开眼睛,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我搭把手,多多少少做一点,你也可以轻松一些。房子早一些盖起来,咱们也免得天天都钻水帘洞了。”
“爷爷在水帘洞里住厌烦了”
“唉,冬暖夏凉,倒是不错,就是在里头辨不清白天黑夜,白天也是黑黢黢的,夜里更是黑黢黢的,住得久了,难免有些憋闷。野兽才住山洞,我们一直在里头住下去,岂不是也成两只两脚兽了。”
“我手脚快些就是了,秋天之前,保证爷爷就能住进新屋。”
“事情多得很,你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哪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你看啊”老者扳起指头来数着“要砍几棵大树,做柱头,做房梁,要砍几百根竹子,一根一根地排在一起,就是墙壁了,屋顶上要盖茅草,也要一镰一镰地割回来。你一个人,只有两手两脚,要干到何年何月”
“爷爷以前也是一个人,羊肠盘上的房子,还不是一样盖起来了。”
“那时年纪轻,这阵啊,老不中用了,只得靠你的。”
雪遇挥舞锄头使劲挖着泥土,嘴里说道“我现在也年轻,一身都是力气,爷爷办得到,我也办得到,一定早日把我们俩的新居盖起来。”
老者坐在山石上,笑微微地看着雪遇快手快脚地刨土。问道“雪遇啊,你说是我们两人的新居”
“是啊。盖三间房子,你一间,我一间,中间的当客堂。再在屋后盖一间,把灶垒起来,就是厨房了。”
“如果还有两个人来了,住哪里呢”
“哪两个人”
“小雨和春雨啊,她们要是来了,难道不该一人有一间房么”
“哦,”雪遇抠抠脑袋“我倒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