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人是贺知余,这件事便唯有让贺知余去做,其他任何人无法代替得了。
贺显回到房间里。
贺知余站在廊下仰头看一看,复步出廊下,站在院子里去寻李妩的身影。
便见李妩仗着武艺了得,自房顶上飞跃而下。
轻巧落地后,李妩三两步至他面前。
“给。”
贺知余听见李妩的话,一个小瓷瓶随之被塞到他手中。
“让贺安吃下。”李妩站在贺知余面前,似笑非笑看他,解释,“此药会令人浑身难受,瘙痒难耐,且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三日之内若未顺利服下解药,将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待会儿让贺安吃下这个药,他便不敢耍花招。”
贺知余想起李妩之前让他吃过的能叫人声音变化的小药丸。
“殿下何处寻来的这些奇药?”
“在边关自不会是白待。”
李妩抬眸,嘴边笑容渐深,“仍有别的好药,贺大人日后若想试一试,也不无不可。”
贺知余看着李妩脸上那一抹笑,对她口中所谓“好药”,颇为怀疑。
不是怀疑药性,而是怀疑药的用处。
“此事待微臣平安回来见殿下再行商量也不迟。”
贺知余握住那个小瓷瓶,转身欲进屋去。
李妩含笑看着贺知余的背影,不疾不徐在他身后道:“不会有事。”
贺知余回眸望她。
李妩却未有别的话只微微一笑。
“殿下吉言。”贺知余安静望得李妩半晌,颔首说道。
这一次贺知余真的进去了。
而李妩没有继续在宣平侯府多留,姑且离开。
……
贺月晴受一场惊吓,哪怕被送回自己院子,整个人依旧是懵的。从最初的嚎哭里缓过神后,她也一直止不住在流泪,当聂夫人得知消息赶来,母女两个抱作一团,贺月晴又没有忍住大哭一场。
聂夫人过去便对贺安这个儿子颇为失望不假。
但她终究未曾想贺安会做出今日之事来,她禁不住想怀疑这个人当真是自己的儿子么?
怎会养出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她如何有这样一个对自己的父亲、妹妹下毒手的儿子?
贺月晴哭,聂夫人也在哭。
两个人抱着哭得许久,聂夫人拿帕子帮贺月晴擦泪,柔声哄着。
大夫被请来后,聂夫人又忙让大夫上前为贺月晴诊脉。
好在贺月晴只是受些惊吓,无其他大碍。
让大丫鬟请大夫下去开药方以后,聂夫人坐在床榻旁,握住贺月晴的手,仍旧满心自责:“月晴,是娘不好,娘没有管教好你哥哥……”贺月晴连忙摇头,一面摇头一面流下了来,几是要将眼泪流干。
但她如今再清楚不过。
娘亲一心为她着想,贺知余对她亦无坏心思,唯有她的亲哥哥,人面兽心,既愚蠢又可恶。
“娘亲很好,不是娘亲的错。”
贺月晴竭力忍下眼泪,“娘亲为我计深远,是我愚钝,不知娘亲苦心。”
“而今再没有不明白了。”
她话语生涩艰难,“多亏……多亏大哥,否则我今日也要……”
否则她今夜仍要待在那个大箱子里。
这一天一夜,她几未进食、饮水,被迫缩在那个幽暗的箱子里,求生不得。
贺月晴一回想起来便眼眶湿润。
那是她的亲哥哥,她的亲哥哥如此待她,今日是这般,他日为了旁的利益,又该如何待她?
她往后再也不敢信这个人!
“没事了没事了。”
聂夫人把贺月晴搂在怀里连声安慰。
被丫鬟扶回来院子后,丫鬟简单为她梳洗过,也喂她喝下两大杯水。
这会儿哭得累,她靠在聂夫人怀里,一阵疲惫渐渐涌上来。
“娘……我要和大哥道谢……”
贺月晴低声与聂夫人说着,“娘亲说得对,我从前不该那样任性对待大哥,是我错了……”
聂夫人轻叹一声。
看着贺月晴因困倦而慢慢闭上的双眼,她抬手摸一摸女儿的脸。
“睡吧。”
“娘守着你,睡醒一觉便没事了。”
贺月晴呢喃低语,似应下聂夫人的话便沉沉睡去。
聂夫人想着贺安犯下的这些混账事,一颗心却始终有些沉重,她心觉自己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
手心手背都是肉。
儿子是她的,女儿不是她的么?她的儿子这般欺负她的女儿叫她怎么做?
追根究底,却到底与往日太过纵容有关。
待京城这一场疫病过去,聂夫人想,她许该同老爷商量,他们的这个儿子究竟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