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滢溪心里有些沮丧。
见过董广,又想起许许多多事后,她迟钝发觉想找到一个值得共度一生的人其实异常艰难。
寻常的情况下,小娘子若遇上一个董广那样的夫君,便或耽误半生。
她模模糊糊有些能理解李妩了。
凌越依从李滢溪的话,引她去糖果铺子。
听着她口中谈及董广所作所为,也发觉她眉眼难掩的低落之色。
“但不是郡主的错。”凌越不经意的语气道,“那些人觊觎郡主的身份、地位或美貌,唯一能说明的是那些人居心叵测、心术不正,如何谈得上郡主的问题?”
李滢溪看一眼凌越,淡淡一笑。
沉默几息时间,她声音低低道:“只是羡慕皇姐,能被真心诚意的喜欢。”
“有你这样的。”
“同样有贺大人那样的。”
凌越闻言却一愣。
他变得不知如何安慰李滢溪,唯有安安静静陪她去买糖吃。
只是买得许多糖也不见李滢溪神色缓和。
凌越便记起白天在白云寺遇到李妩时,李妩问起过的哄李滢溪开心的事。
之前不但没做成,还惹得她不高兴。
今日她又心情低落沮丧,凌越认为自己不能又什么也不做。
何况,看李滢溪为着那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高兴,凌越认为其实颇不值得。同李滢溪从糖果铺子出来后,看一看天色,尚不算晚,凌越问:“郡主着急回宫吗?”在李滢溪看过来的一刻,他说,“如若不着急,要不要一起去一个地方?”
凌越征询李滢溪的意见。
李滢溪不置可否,问他:“要去何处?”
“离这里不远,步行过去至多一刻钟时间。”凌越说,“郡主同去吗?”
李滢溪好奇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点点头:“好啊。”
凌越便一笑,又一次走在前面为李滢溪引路。
且确实像他坦白过的那样,那个地方离长街不远,他们走得不算慢,没花费一刻钟便到了。
只是——
李滢溪仰头去看面前一堵墙,继而偏过头去看凌越:“这是哪儿?”
凌越却反问:“郡主可瞧见那棵柿子树了?”
李滢溪朝墙内再次望过去。
他们虽然被挡在院墙外,但可以轻易瞧见里面的一颗高大柿子树,树梢枝头挂着红彤彤的果子。
“这棵柿子树结的果子格外甜。”
凌越笑着,挽起衣袖,整理下衣摆,摩拳擦掌,一副预备翻墙进去的架势。
李滢溪一时犯懵。
当听见凌越告诉他待会儿他翻墙进去,再去找木梯来方便她翻墙,李滢溪变得更懵了。
“为何要翻墙进去?”
“不能从大门走?翻墙进去被主人家发现了怎么办?”
李滢溪连问几句,最后道,“这般行径,和做贼岂不是没有区别?”
“我是云安郡主……怎么能……”
话未说罢,感觉宽大的手掌揉一揉她的发鬓。
李滢溪微微一怔,听见凌越说:“没关系,若叫主人家发现,我会保护郡主,让郡主先走的。”
凌越手上没用太多的力气。
然对于李滢溪而言,他手指划过发丝的触感异常清晰。
这也是极为少见与旁人有过的亲密。
李滢溪耳根滚烫,想发作,凌越早已收回手,她唯有轻咬了下嘴唇,不自然抬手理一理颊边散落的碎发。
浑无所觉的凌越已经开始翻墙。
他似无比娴熟,身形灵巧、轻松翻上墙头,坐在上面冲李滢溪得意一笑。
“郡主,稍等。”
李滢溪根本来不及回答,凌越已从院墙上直接跳下去。
隔着一堵墙也听得见他落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李滢溪扑哧一笑,怀疑凌越摔了跤,又想他果真笨得厉害,又想他会不会不小心受伤。
但院墙里没有传出凌越的求助。
略等一等,听见脚步声远去,李滢溪知道他应该无碍,便守在外面。
自小被母妃教导要淑女文静的李滢溪从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她心下纠结,认为翻墙偷别人院子里的摘柿子不对,当拒绝凌越,却隐隐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滢溪在墙根下来回踱步。
一会儿想待会凌越出现,得让他赶紧出来,一会儿心跳如鼓,不敢去深想内心深处的叛逆情愫。
偏此时此刻,她忘记去想凌越为何清楚那棵柿子树的果子香甜。
也忘记去想凌越怎么会晓得要去何处搬木梯。
凌越很快搬来张木梯。
他如之前那样,先爬上墙头,将木梯送到院墙外,继而从墙头上下来,帮忙把木梯摆放好。
李滢溪纠结中皱着眉在一旁说:“凌越,要不然算了……”
“我身为郡主,不该做这样有失体面和规矩的事情。”
凌越没有和李滢溪辩论该不该做。
他把木梯摆放好以后,先沿着木梯爬过一回,确认无碍,才坐在墙头冲李滢溪伸出手。
“郡主相信我一回。”
“那棵柿子当真格外甜,只要不被发现,我们便不会有事的。”
顿一顿,凌越故意道:“郡主这便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被激将的李滢溪轻哼一声,鼓着脸颊一手扶木梯一手轻拎裙摆,踩着木梯上到墙头上。
凌越伸手扶她一把,待她在墙头稳住身形又去把木梯换到院墙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