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1 / 2)

云安郡主李滢溪,乃是端王独女。

端王妃生产时落下病根,在李滢溪两岁那年病逝,到得李滢溪八岁的时候,端王也病故了。去世之前,端王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先帝。是以,彼时待守孝期过,先帝特地派人去接李滢溪,自此之后李滢溪便一直养在宫中。

先帝尚在时,待李滢溪有若亲女。先帝驾崩之前,亦曾叮嘱新帝李深照顾好李滢溪。故而李滢溪这一位云安郡主,在众人眼中一样身份尊贵。

只是与身为平阳长公主的李妩不同,李滢溪乃是被交口称赞的窈窕淑女。

既为淑女,自行事有度、知礼守礼而不逾矩。

李滢溪这般在长街莫名拦下宣平侯府马车的举动,在李妩看来是新鲜有趣,在贺知余看来,却不过令他深深皱眉。

尤其李妩便在马车里。

不必回头也晓得她此时定一副好看戏的表情。

但他与云安郡主向来无什么交集。

贺知余想不出李滢溪拦下他马车的理由。

站在马车旁的李滢溪不知贺知余此刻心中所想,但明白自己的举止突然,亦有违贵女身份。然而,她要见贺知余,一时寻不到旁的法子。

“贺大人。”

李滢溪努力定一定心神,开口询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马车车厢里,故意避去角落的李妩换到贺知余同侧的位置。

李滢溪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她耳中。

她虽不出声但一双眸子直直盯住贺知余侧脸,在李滢溪提出借一步说话时,抬一抬手。于是,贺知余的衣袖又一次被她的手指拽住了,且似乎拽得比之前更紧。

贺知余感觉到了,面上不动声色,半分痕迹也不泄露。

哪怕眼角余光也未瞥向李妩的方向。

他客客气气对李滢溪道“云安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虽客气,但语声温和。

李妩听出贺知余同李滢溪说话时的语气与对待自己的不同,不以为怪贺知余对她有怨有恨,对李滢溪又没有,好端端的怎么会故意不给李滢溪好脸色

念头转动,手指松开,李妩放过了贺知余的衣袖,拿盈盈美目望着他笑。

贺知余眉眼不动又道“或是云安郡主觉得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

李滢溪因贺知余的话而暗暗咬唇,感到为难。

“也罢。”

纠结过片刻,李滢溪悄悄深吸一口气,吩咐周围其他人退开些。

她仍立在马车旁,脸颊微红,垂下眼,放轻声音对贺知余说“贺大人,我知道,你当年被我皇姐伤害过,对她存着报复之心,才会有而今这诸般举动。”

“我、我”

李滢溪支吾了下,忍着脸颊的滚烫,一鼓作气说清楚来意。

“贺大人,我可以帮你,我们合伙吧。”

“我也不喜欢她那样嚣张任性。”

李滢溪把话说出口,却不敢去看贺知余是何种表情和反应,只期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更想不到,这些话一字一句,无不落入李妩这个正主的耳中。

听见李滢溪这番话的李妩几乎被她逗笑。

她无声微笑,即便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也根本不见恼。

贺知余拿余光飞快瞥一眼李妩。

望见李妩笑容灿烂,俨然不把李滢溪的这些荒唐之言放在眼里。

可李滢溪到底喊她声皇姐。

做妹妹的想要帮着外人欺负她有什么值得笑的吗

贺知余早便知道李妩是没心没肺的性子。

偏偏这一刻,看她这幅模样,依旧生出几分不快,这种不快令他倍觉烦躁。

“云安郡主误会了。”贺知余克制情绪,沉声对李滢溪说,“微臣怎会对长公主殿下存着那样的心思请郡主也勿要再抱着这种想法。”

李滢溪惊讶中猛然抬起头。

她不可置信看着贺知余“可是别人都这么说的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传言本不可尽信。”

贺知余道,“是云安郡主误会了。”

是误会

李滢溪因贺知余的话满心迷茫。

不是京城里四处传的那样

既然不是,为何极力赞同大晋与鞑靼和亲,让她皇姐嫁去鞑靼

“郡主请回罢。”

贺知余淡淡道,“微臣也有事在身,先告辞了。”话音与帘子一道落下来。

“噢”李滢溪茫然退开两步。

她站在原地,看着宣平侯府的马车重新上路,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宣平侯府的马车继续往长公主府去。

车厢里一片悄然无声。

安静待在角落的李妩侧过身子,来回打量着坐在近处的贺知余。

她弯着唇,眼底流露浅浅的、不怀好意的笑。

“贺大人几时和云安这样亲近了”李妩慢悠悠说,“也不知我有没有坏了贺大人的好事,我若不在,贺大人同云安总归能待上一会儿但想来不要紧,贺大人自可另寻时间找云安细细聊一聊。”

几句话怪声怪气。

贺知余垂眸望向手中那一本书册子“微臣同云安郡主不熟。”

“是吗”

李妩轻笑一声,“因为不熟,所以特地来找你商量该怎么合伙欺负我”

贺知余道“微臣不敢。”

李妩慢条斯理、装模作样烦恼叹气“你不敢,所以云安说外面处处在传你蓄意报复我。”

“贺大人,撒谎不是这么撒的。”

“何况我不是什么三岁小孩,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骗。”

贺知余翻书动作一顿,转而合上手中的书册子,抬眼去看李妩。他面上一点思索的表情,思忖中问“长公主殿下会因今日之事去找云安郡主的麻烦吗”

李妩也问“你怕我去找云安的麻烦”

贺知余平静道“殿下倘若与云安郡主不和,会让陛下难做。”

“我与云安不和又非一日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