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若虚、骆燕离开汉口,两个人在船上顿觉轻松了许多。天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放晴的迹象,两个人的心情却不像天空那样阴沉。
波斯人胡郎操着不太流利的官话,说了许多异域风情,若虚、骆燕听得津津有味,进而心驰神往,都感到开阔了眼界,扩大了视野。骆燕又说自己的外祖母原本是波斯人,跟随家人来到长安做生意,后来就嫁给了一个长安做官的,成了大唐臣民了。
若虚点点头,骆燕对胡郎格外照顾,估计是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这也是她的家乡人啊
若虚又问,外祖母长得漂亮吗骆燕瞪他一眼,嗔怒道你看我不就知道了吗若虚又重新打量一番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姑娘,若虚还真的不好意思多看,现在终于找个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看看了。哎,骆燕的眼睛和波斯人还真的有几分相似,她的模样也像风姿绰约的波斯姑娘。这可能是遗传了外祖母的部分样子。
骆燕嫣然一笑说你看够了没有看到那双夺人心魄的大眼睛,若虚连忙转移了目光。胡郎在船舱里接过话要是没看够,就带回家看。若虚说道没你什么事,一边凉快去他的心中忽然就像这江水一样,跌宕起伏起来你能把这个姑娘带回家吗
出了汉口之后,只见辽阔的天空中滚动着团团乌云,把江面的空间压得更小,而长江的水势却忽然变得浩瀚无际,江面就像一幅巨大的黄绸缎子似的在风浪中剧烈抖动,不时卷出几个漩涡,把一些树叶、水草等杂物旋在其中,继而又没入水里,在很远的地方才又冒出来,不停地奔腾、翻滚,不久又被卷进另一个漩涡。
几张灰色的帆船在像烈性野马般的洪流之中艰难地颠簸着,一会儿颠在浪尖
,一会儿潜进波谷,看得人心惊肉跳。荒丘一般高的浪头一个连着一个,永无休止地拍打着荒凉的、寂寞的堤坝,发出沉闷的雷鸣般的声响。不时一个浪头撞到船体上,溅起阵阵水花落在甲板上。骆燕连忙拉着若虚钻进船舱,看着满脸水花的若虚、骆燕,胡郎哈哈大笑。
而船家则巍然不动。船家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在后掌舵,女的在船前瞭望,手中拿着一根长篙。他们神情自若,看来已经习惯在激流中驾船了。骆燕探出头来问道“大嫂,我们几天能到扬州啊”
女的盯着江面,不回头地说道“姑娘,我家的船不能到扬州,只能到皖河安庆码头。怎么,包船的客官没跟你们说”若虚、骆燕互相看了一眼为了隐秘,陶银派来包船的人并没有说什么。
若虚说道“为什么我们可以多加银子。”女船家一笑,说道“这不是银子的事。干这一行的,都是有行规的,我家的船只能到皖河安庆,你们要到扬州,就在皖河安庆码头重新坐船。”
若虚说道“一人一段,不能吃独食是吧”女船家点点头,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看,长江这么长,各个河道的情况都不相同,不熟悉的人驾船会有危险。”
骆燕问道“皖河到扬州的船多吗”女船家说道“有银子就多,没银子就少。到哪儿都是这个理。”骆燕想起黄鹤楼客栈的那个伙计,不禁一笑。女船家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你们不用担心不过,皖河的船只能到金陵。你们在金陵再转搭到扬州的船就方便了。”
胡郎问道“大嫂,从汉口到皖河有多远”女船家没有听懂胡郎的话,若虚就重说了一遍,女船家说道“有将近八百里”骆燕又问道“要几天啊
”女船家说道“这要看河道的情况和天气,一般要天吧”她回头看着后面,说道“你们看,我们家那口子全神贯注,时间长了就吃不消了,就要休息一会。”骆燕说道“是啊,安全最重要反正我们也不急。”女船家说道“这就好”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船家稳稳地把船驶进了皖河安庆码头。安庆城是在南宋时建城的,此时在皖河口附近只有几个较大的集镇,这就是安庆城市的雏形吧而这里的码头也就成了上下游的中转站,这个码头也逐渐成了长江上的一个重要的码头,估计以后安庆建城也是与这个中转站有直接联系的。此时这里虽没有建城,可是在这一带也算是繁华之地了,码头中心地带停泊着大大小小上百只船。
船家左看右看,只得往前面划,前面还有一个条件稍差的码头。这个码头船只较少,船家看好地段,准备靠岸,这时忽然从岸上冒出许多人,他们个个张弓搭箭,瞄准这只船。船家哪见这个架势手拿长篙,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若虚、骆燕也是大吃一惊,这种情况,他们比船家见识得多了,马上明白这是针对自己的,没准就是青龙派的人。若虚缩回船舱,与骆燕来到船后。波斯人胡郎说道“大爷,这是,是要干什么”若虚说道“这是冲我们来的你别怕”说的简单,胡郎哪里能不怕
岸上有人在喊“船家,快划船靠岸”骆燕大声喊道“船家,别靠岸”船家迟疑了一下,拿着长篙却没有撑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岸上的人还在吆喝,若虚对着胡郎说道“你会水吗”胡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若虚说道“你快下水逃命吧”又递给他一块银子。
骆燕知道,若虚在这个时候还能记得给胡郎银子,可见他的头
脑十分冷静,不愧是军中的大将。胡郎感激地点点头,接过银子,悄悄从船尾下水,趴在船舷上,朝若虚、骆燕说道“大爷,你们也下水吧”若虚摇摇头,他知道,骆燕不会游泳,她从小在昆仑山长大,很少看到河流,哪里有游泳的机会否则落入洞庭湖里,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胡郎这才潜入水中。岸上有几个人喊船上有人逃走了马上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下命令放箭这么一说,吓得船家夫妻连忙扔下长篙钻进船舱,紧接着一阵箭飞了过来,纷纷落在船头、船舱的顶端,船家夫妻早就吓得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