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事变皇宫阙血染陈家庄二(1 / 2)

吟啸烟雨中 濡须健客 4552 字 3个月前

凤凰县城地处湘西,因为背靠着的青山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而得名的。沱江从县城身边流过,蜿蜒而下。它的南岸就是用紫红色沙石砌成的城墙。街上的许多人家为了节约有限的土地资源,就把房子挪到沱江边,用几根木桩伸进江里,把房子支撑起来,后人称之为吊脚楼。这里山秀、水清、林茂,有世外桃源之感。因为欧阳梓来过此地,这才有此感叹。

在凤凰县城南侧,有座南华山。这里山岭连绵,沟壑纵横,天坑、溶洞众多。相传,南极仙翁在此滴洒神水,从此这里草木繁茂,景色旖旎,人杰地灵,当地百姓感念上苍天恩而称誉之为南华山。在南华山的山麓地带,有个小村子,叫陈家庄。这里距离县城虽只有十里,可这条小路蜿蜒崎岖,不仅要翻过几个山岗,还要跨过三条小溪。但一年到头辛苦劳作的农村人能把这当回事陈家庄的人总是庆幸自己住在县城的附近,到县城买卖东西比较方便,在县城找个事做,傍晚还能及时赶回家。

此时,正有一个人往陈家庄匆匆赶路,天就要黑了。此人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一张白净长圆脸,健挺的眉毛,二目炯炯有神,鼻直口方。这时他头戴幞头,身穿盘领窄袖缺胯袍,腰束蹀躞带,这样的穿着与当时读书人并无二样。不认识他的人,从这身衣服中,也能估摸着他的身份;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姓桓名鸿,字天翔,在县城的田财主家当教书先生,同时兼账房先生。

田财主家业不算大,在凤凰县城也就属于中游。桓天翔这人一向沉默寡言,不善应酬,很少出头露面,只是埋头做事,人很勤快,田财主很是赏识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所以他对待桓天翔很客气,没有什么大户财主的架子。桓天翔很珍惜这份工作,对主人也

很尊敬。他们主仆相处得比较融洽。

桓天翔的妻子陈氏的家住在陈家庄,她和桓天翔是在田财主家认识的,原先陈氏也在那里做活。两人结婚以后,陈氏便和母亲在家务农。他们有三个孩子,老大叫陈山,这是陈氏与先夫的孩子。老二出世后,桓天翔起名叫桓实,打算二十岁加冠后取字叫若虚。陈氏总觉得“虚”不好,可丈夫自有一番解释,自己又不会识文断字,也就随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村里人都叫这孩子“若虚”,“桓实”几乎被人忘记了。

老三是个女孩,取名若花。陈氏还是摇摇头,但这次她没说什么。在读书识字方面,陈氏坚持,大儿子陈山只要认识几个字就可以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就让老二去做。这自然与她狭隘的小农思想有关,但也充分考虑到家里的收入哪有许多钱供俩孩子读书啊

老大这孩子不是自己的,桓天翔也就不再坚持。他就把希望寄托在老二的身上。由于他白天不在家,所以,桓天翔就在晚上教授若虚功课,甚至到深夜。桓若虚虽不算聪明,但是很踏实、勤奋。母亲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农活。白天,若虚就和一群年龄相仿佛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在被别人欺负时,桓天翔并不出面,也不让陈氏干涉,而让他自己解决,若虚往往感到很委屈。他小小的年纪哪里知道,父亲这是在培养他单独处事的能力后来,若虚和几个孩子在一起练武,陈氏就不乐意了孩子们在一起打打闹闹,一旦失手,闹出什么乱子,那可不得了。桓天翔也不赞成儿子学武,但他们在一起比划比划,强身健体总是不坏,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这倒启发了桓天翔,既然孩子想学武,为什么不教他学习兵法呢虽然自己不想他带兵打仗,可学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终究没错。于是他便找来兵书,并讲了一些

古代的经典战例来验证兵书上的理论知识,若虚很感兴趣。这一年,若虚年方十二,小小年纪,懂得的知识已然不少,桓天翔喜在心中。

桓天翔回到家中之时,暝色已经完全遮盖了青山和树木。他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到家,夏天他走得晚些,冬季田财主让他走得早些。十岁的女儿若花已在门口等他很长时间了。桓天翔一把抱起若花,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来到房里,把从县城买来的糖果拿了出来。

看到父亲回来了,若虚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这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身材瘦削,枣子形的脸,眉清目秀,略厚的嘴唇,皮肤微黑。他怯生生地望了父亲一眼,伸手来接妹妹递来的糖果。桓天翔阻止了他“若虚,昨天的离骚背熟了吗”见父亲发问,若虚把手缩了回去,小声说道“会背前面的。”桓天翔严厉地问道“这一整天你都干什么去了”若虚说“爹,我,我今天有点事。我明天一定背出来”

桓天翔不耐烦地问道“有事你能有什么事”陈氏从厨房出来,解开身上的围裙,接过话“孩子他爹,你有完没完我让孩子到山上砍些柴。什么书非得今天背完”她麻利地抓了几块糖果塞到若虚手中。桓天翔责备地看了妻子一下,坐在堂屋的一把椅子上。

很快,陈氏和大儿子陈山把饭菜端上桌子,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陈氏边吃边说“孩子他爹,陈大妈昨天去了郭家墩子。”桓天翔停了筷子,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是有个亲戚在郭家墩子吗”陈氏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可是她看到几个人在追杀一个黑衣人。”桓天翔一惊,忙问道“有这事这些都是什么人”陈氏道“陈大妈吓得躲到草丛里,哪敢多看谁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她低头扒着饭,并不

很在意这件事,可是若虚却竖起耳朵听着,似乎有些紧张。

陈氏的母亲眯着眼睛,说道“我们这地方一直太太平平的,没发生过什么事”陈氏道“谁说不是”桓天翔又问道“官府知道吗”陈氏咽下一口饭,说“那些人都是外地人,谁会没事找事,报告官府”桓天翔点点头是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太太说道“翔子,你一个读书人,一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今天是怎么了”桓天翔放下筷子,说道“妈,郭家墩子离我们这儿很近,我怕”陈氏摆摆手说道“没事咱们又不招谁惹谁。”

桓天翔说道“是啊少管闲事就好。”他想了想,又接着说“哦,明天田员外让我去收租。”陈氏问道“几天啊” 桓天翔答道“跟以前一样,大概三四天吧陈氏收拾着碗筷,说道“今年好像提前了。待会儿我来收拾几件衣服,你带着。这天,北风一吹,就凉了。”桓天翔点点头,说道“也好”他看看若虚,“吃好了吗”若虚知道,父亲就要给自己上课了,以前都是这样。

父亲上完课,已经很晚了,可是若虚躺在床上,还是久久不能入睡。父母讲的事,让他不能平静。怎么办是告诉爹,还是不说刚才他几次想说,但又没有启口。如果告诉爹,爹会不会骂我爹似乎对这样的事很关心。那就不说吧,反正这件事也与我家没什么联系。如果说了,还会引起父母的担忧,何必戴着斗笠撑伞多此一举呢

那么,若虚到底想说什么事呢

下午,陈氏见家里的木柴不多了,就让若虚砍一捆柴。若虚一听,高兴极了,马上拿着砍刀和绳索,喊上几个小伙伴,一溜烟地跑进山里。玩了一会,几个人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野鸡。其实,

他们对野鸡并不太感兴趣,感兴趣的是捉野鸡的过程。

在若虚的指挥下,几个人迅速散开,朝野山鸡的方向包围过去。若虚独自一人从一棵树上溜下,踏荆棘,钻草丛,蹑手蹑脚地朝野鸡的地方摸去。走着走着,忽然,他发现草丛中有动静,就觉得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有动静的地方走去。他握着柴刀,凝神静气,估计这里应该藏有个小动物。

拨开厚厚的草丛,若虚看到一个黑衣人,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黑衣人伏在草丛中,手握钢刀,见是一个小孩,这才松了一口气。若虚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黑衣人露出慈祥的微笑,气息微弱地说“好孩子,我受伤了,有几个坏人要杀我。”

若虚见黑衣人肩上的伤口正在流血,对弱者的同情占据了上风。他问道“那你还不赶快逃走”黑衣人说道“我走不动了,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你走吧”若虚正要转身,可还是问道“我能帮什么忙吗”黑衣人眼睛一亮,问道“孩子,你能帮我藏起来吗”若虚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跟我来。”黑衣人似乎还有些犹豫,可是那张纯真的脸告诉他这孩子不会骗自己的。他艰难地爬起来,拄着棍子跟了上来。可是,他踉踉跄跄,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若虚只得回身搀着他,可是只走了几步,这人就把身体几乎都压在了若虚的身上。若虚在山村长大,还是有把力气的。可就这样,也把他累得汗流浃背,毕竟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若虚的这个藏身之处在一个悬崖的下面,离这儿并不太远。但他们走了很长时间,期间隐隐地听到小伙伴在叫自己的名字,若虚不应。来到悬崖上,若虚从旁边树上扯过来一根野藤,然后灵巧地抓住野藤溜了下去,接着从洞口向上探出

头,用手摇摇野藤,又招招手示意他下来。

黑衣人环顾一下四周,觉得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抓住野藤下行。这对他来讲,十分困难。但他知道这个环节,外人是帮不了自己的,更别说一个小孩了,求生的念头使他能克服一切困难。当他下到洞口时,若虚一把抓住了他,让他躺在洞口,要不然这黑衣人可能就会跌入悬崖的。

黑衣人忍住伤疼,查看了一下,这个洞口藏在悬崖的下面,从上面是看不到的,而对面也是悬崖,荆棘杂树杂草丛生,真不知道这个小孩是怎么发现这个山洞的。休息了一会儿,若虚扶着黑衣人进到洞里。这个洞不大,洞口小,不易被外面察觉,黑衣人靠在洞壁上,满意地点点头。

这么一折腾,黑衣人的伤口裂开,不禁疼痛得哼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很痛苦。若虚估计他的伤势不轻,便主动上前为他包扎伤口。黑衣人的腿上有伤,胸口有两处伤,腹部还有一处伤。若虚朦朦胧胧地觉得胸口和腹部的伤口很深,应该是致命的。忙活一番后,若虚见黑衣人的脸上和手臂上也有血迹,就要为他拭擦,可黑衣人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谢谢你了,小兄弟你叫什么”

若虚答道“我我叫若虚。”他故意隐去了姓,对一个陌生人,应该有戒备之心。黑衣人喘了几口气,说道“大唐初年,有个诗人叫张若虚。”若虚答道“我知道,他写的春江花月夜很出名。我爹希望我像他一样,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黑衣人一笑,说“看来你爹是个读书人”若虚说道“我爹是教书先生,他想我考取功名。”黑衣人皱皱眉,轻轻抚摸一下创口,说道“很好千万别像我们江湖人,整天打杀,没个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