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江都行宫
时值冬末,府宅的屋檐上,也挂上了雾凇。
雪已停,可是府邸墙外堆砌了半尺雪,却是让整个刚经历战火洗劫的城池,银装素裹,遍地雪白苍茫。
汩汩汩
屋外有雪,殿里有朱友珪和婠婠,倚门而靠,目赏着户外的皑皑飞雪。
大堂一只红泥小火炉上,弥烟滚滚,一盅煮制绿蚁酿酒,蒸锅正翻滚着滚滚水泡,白雾喷吐,酒香扑鼻。
哪怕在严冬酷寒环境下,婠婠仗着一身功力深厚仍身着浅白素衣,赤着精致美足,跪坐在火炉前,勾着舌头,双手撑着下巴,望着那红泥小火炉中跳跃的火星,怔怔出神。
“嘿嘿,冥帝大人果然没骗人,这么煮过的酒水果然香烈,婠婠都迫不及待想尝一口了。”
婠婠幽幽伫望火舐上的小酒,慢慢的舔了舔红润樱唇,好玩的伸手给柴薪添了一把火,在朱友珪身边自顾自巧笑嫣然。
冬日暖阳,
红炉绿蚁,
火势熊熊,
让酒香更烈,更醇。
朱友珪正在案读上品茗看的是皇帝武库里的武学秘籍,包括了“真龙之气”等大隋皇朝的底蕴。
他眼睛微微一眯,拍了下婠婠偷吃的小手,摇头轻笑说道
“别闹,这蒸馏酒是请客人用的。”
“客人可这皇宫深院,不就只有我们两个吗”婠婠小眼眸结着幽怨,摸着自己的手略显娇憨的嘀咕道。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朱友珪莫名一笑,眼神如刀看向一个方向。
遥遥伸出一指,突然指向先前神识察觉的石之轩所在的方向,朗笑道“邪王,凛冬酷寒,何不出来喝杯水酒”
“什么邪王石之轩”
而婠婠一听邪王石之轩竟然就在周围,连忙像炸毛的猫咪一样,一阵惊呼中从地上炸起,马上又举起天魔双斩,警惕的眼神横扫四周,一张小脸显得紧张又戒备。
可是
过了半晌儿依旧是没有动静。
只见婠婠一脸狐疑的看着朱友珪,不知道朱友珪是不是故意在诓逗她。
看到婠婠的怀疑,朱友珪却没解释什么,只是依旧神秘莫测,抬眼对着远处嘘声一笑
“莫非邪王一代高人,也要做这藏头露尾之徒”
声音落下,只见那颗大树背后瞬间就掠出一个白袖飘飘的人影,身如鬼魅般从树后闪现到朱友珪和婠婠的面前。
在月光之下,一个身形修长,文士打扮的束发男子,正渊亭岳峙的昂然而立。
而婠婠见真有一个高手竟然悄然无息的潜藏在自己附近,心中不禁一紧。
然后婠婠擦了擦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魔门传说的邪王。
石之轩面容清癯,眼角微有皱纹,样貌不过是三十几许的年纪,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却又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配以深邃又饱含一望无际的沧桑的眼神,足以迷倒无数处于花季的怀春少女。
他还是背负着双手,衣袖飘飘,正看着天上飘飘的飞雪,仿佛一直都在赏雪,仿佛一直都在那伫立。他的身形有如塑像般宁静,有种极其温文儒雅又淡容自若地气度在他的身上展现。
装逼如风,常伴我身。
朱友珪却一脸邪笑的对着装逼状态的石之轩,徐徐玩味道“朕是将你唤作邪王石之轩呢,还是唤作吏部尚书裴矩呢”
在婠婠诧异莫名的眼神中,石之轩装逼之术立刻破防,身躯猛一震,缓缓地回转身子,目光厉色灼灼闪动,横掠两丈许的空间,牢牢地锁定在朱友珪身上,眼睛惊诧凝重说
“你果然不是杨广你到底是谁”
朱友珪以手托腮,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说道
“邪王既然来了,证明心中早有猜测,又何必再问。”
石之轩闻言心中一动,双眼射出霹雳的精芒,大声肯定
“你是天宝大将军朱友珪”
然后又指向婠婠,复杂目光殷切的看着朱友珪
“能让玄冥教圣女婠婠在你身边,服服帖帖宛如侍女,加上你身上的魔气,当今天下唯有一人有此能耐,你就是江湖上破碎金刚的冥帝。”
“啪啪,猜的不错。”
朱友珪敷衍地鼓掌,给福尔摩斯邪王的推理点了个赞,而后耸了耸肩,一脸叹惜“可惜没奖励。”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易容术还是傀儡控制”石之轩皱着眉头,白衣飘飘,背负双手,潇洒自若,气息淡然。
“道心种魔。”朱友珪一字一顿的说了四个字。
石之轩却瞬间就懂了。
然后
“冥帝,听说邪帝舍利在你手中。”石之轩沉声道。
“不错,在本座的本尊那里。”朱友珪笑了笑。
神识夺舍杨广后,相当于多拥有了一具身外化身,至于朱友珪本尊就不知道去哪浪了。
石之轩听完,欲言又止,心中急渴难耐。
他一身实力早已经媲美大宗师,可心灵境界曾经受过伤,导致武道境界还停留在宗师巅峰,迟迟不得圆满。
在这个世界,武功因为受环境所限,所以追求的不是招式的精妙,而重要是心灵升华之道。
心灵之道的修炼最是凶险,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正所谓“心猿意马”,要想降服自己心灵可不容易。
人的心灵最是跳脱,心灵之道的修炼,就是降服一颗浮躁的心,让其臻致通透无暇的状态。
在这个过程中,一旦心灵出现瑕疵,武功就会出现极大的破绽,石之轩的精神分裂之症,就是修炼后遗症,若是不及时治疗,他以后武功别想再突破,甚至会出现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