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洲继续问:“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石茂勋不知如何作答,略一迟疑,鞭子又至。
“啊!”石茂勋惨叫一声,险些被打趴在地上。咬牙支撑着身体,还未调整好姿势,鞭子再次携风而至!又是啪的一声,石茂勋被打的手肘撑地,整个后背好似火烧一般的疼。
谭元洲丢下鞭子,弯腰揪起石茂勋的头发,一字一句的道:“你指挥不力,自有镇抚处置,何必我动私刑?你虽称将军为师,可日常谁带你们多?”
谭元洲打在后背上的三鞭下手极狠,石茂勋痛的全身轻颤,勉力道:“谭大哥。”
“我谭元洲就带出你这么个遇事便没个主见的玩意?”谭元洲一掌甩在石茂勋脸上,怒道,“你方才蔫头巴脑的什么模样?就你这怂样,也配做虎贲军的游击!?罗良功一个文职都比你绷的住,你有脸提你是管老虎的弟子?辱没门风的东西,若非要押你回营,我今日就打残了你!省的给你师父丢人!”
说毕,谭元洲把石茂勋扔在地上,喝道:“贺俊!”
门外的通讯员大声的喊:“到!”
“全营通报,与以石茂勋撤职处分!”谭元洲回头看向石茂勋,“你给我跪在此地,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起来!”
石茂勋早料到自己很可能被撤职,倒不曾惊讶,低低应了声:“是。”
谭元洲道:“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石茂勋一个激灵,竭力大喊:“是!”
谭元洲方才推开门,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亲卫急急跟上,有一人名唤江才捷的低声道:“将军,撤了石游击,不用报管将军知道么?”
谭元洲顿住脚步,看着江才捷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止为副将,还是参谋长?”
江才捷一怔。
谭元洲险些叫一群熊孩子气个好歹,没好气的说:“规章制度明明白白的写着各级权限,你回去给我对着抄三十遍!”
管平波为最高统帅,然作战计划与人员调动一直在他手中。最初连后勤都归他,次后陆观颐慢慢能独当一面,才过到那时的镇抚司。虎贲军的人员调动,可谓管平波一言堂,可哪一次正式的文件,不是得叫他盖章?
亲卫日日跟在他身边,眼瞎么?亲卫将来都是要放出去做将领的,一个两个的不省心,才夺回梅州营立了军功的谭元洲脸黑如锅底,把一众人吓的噤若寒蝉。
紧接着,战亡战兵的统计递交上来,后附抚恤金的申请。谭元洲直接扔了回罗良功的脸上,道:“军规明赏罚那一章,给我背一遍。”
罗良功沉默,谭元洲今日实给石茂勋的怂样气着了。就如他所言,石茂勋几人是管平波的弟子,然管平波的琐事何其多?除了李玉娇,后头几乎都是他亲自教的。不过战败一场,竟是十来日还没恢复精神。
石茂勋这二年过的太过顺遂,战场疏忽大意,战败一蹶不振,欠抽!撤了他都是轻的。而眼前报上来的抚恤,更无可能人人都算烈士。
军规有云:凡箭、刀伤俱在背后者,准以医药,然回营军法处置。若敌众四面围砍,我军在中,向敌者虽伤背,亦准作等数,须取营将及临阵将官画字于手本末。若众军同败,一齐奔走而伤者,不论面前背后,俱不准恤。
谭元洲调整好了情绪,缓缓道:“你是知事,更应知人心。军法若讲人情,日后千军万马,人人在战场上报以侥幸,仗还打的下去否?”
罗良功低着头道:“我为知事,责无旁贷,甘愿领罚。然战兵不过听令行事,将军……”
“不必说了。”谭元洲截断罗良功的话道:“将领有将领的责任,战兵也有战兵的责任。上了战场,后退者死。你休再想抚恤,我军逐级追责。一旗同退,则斩旗队长;一队同退,则斩队长。罗知事,全军溃散,各队、旗队、百总与把总该当如何?”
罗良功登时脸色煞白,谭元洲身旁的人亦是齐齐一肃。虎贲军第一次溃逃,若按军法连坐制,活下来的各级只怕要杀的人头滚滚,梅州营几乎得逐级重建。众人都不由看向谭元洲,他真能下如此狠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