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宏朗并非一点道理都不懂的人, 便是不懂, 只消别太糊涂, 他父亲那般掰开了揉碎了分说,也该懂了。作为家中行二的孩子,他还远没有恣意妄为的资格。最起码的, 管平波非三媒六聘,当真是连个契书都没有,倘或他不喜欢,窦元福公然开口讨,他便无法拒绝。因此, 此刻心中无比纠结,他对管平波的才华抱有疑虑, 却能明显感觉到父母对她的喜爱。那么想要留下管平波,要么正式纳妾, 要么便与她生一个孩子。
窦宏朗当然不想自己仅存于世的长子沦落为婢生子,倘或管平波能生便罢,若不能生,岂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既不想她做妾,就只剩一条路了。
平心而论, 管平波长相不算丑,浓眉大眼, 算得上是巴州小家碧玉。可她身上有一股难以忽视的硬朗之气, 嫁进家门许久, 她似未从未婚少女的心态上转变, 不独对他没有缱绻,甚至……承欢之意都无。一个院里的姬妾,哪个不是两只眼巴望着他?唯有管平波,浑不把他放在心里。
窦宏朗又不缺女人,自然就只拿管平波当个家中人,再生不出欲念。此刻被迫行房,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怨怼。当然,对象不是管平波,而是父亲的偏心眼。正因父亲过于偏重长子,才导致他要靠着个小老婆争宠。
活了三十多岁,窦宏朗算有些许见识。豪门秘辛知道不少,有没有因此学聪明点不知道,天真是一丝都没有的。略略平复了下情绪,单手压住管平波的肩,将她按倒在床上。
管平波登时懵逼,什么情况!?看看外头的天色,虽有些发昏,却离黑暗还早的很。何况她没吃晚饭的好么!古人不是挺忌讳白日宣淫的嘛!窦宏朗就是吃了□□,也不该找她啊!
晃神间,窦宏朗的唇已覆上。管平波一把推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窦宏朗惊讶了一下,奇了怪哉,今日她竟主动了?哪知管平波却道:“有事说事!”
窦宏朗:“……”
管平波冷笑道:“一脸便秘的神情,偏来求欢,你当我傻?”
听得此话,窦宏朗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急转直下,沉声道:“下去。”
管平波道:“我若不下去呢老倌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掀我下去呀。”
窦宏朗气结,咬牙切齿的道:“你想死?”
管平波呵呵:“我要是个糊涂人,才是想死。你到底打什么歪主意,说来我听听。我是你老婆,有甚么要我做的只管说,我能做便做,不能做的你自寻能干人去。但想要稀里糊涂的作弄我,就是做梦!”
窦宏朗连挣扎了几下,都挣脱不得,只得硬生生的把气咽了下去。巴州堂客彪悍远近驰名,打老倌的事一月少说能听见十来件。众人不说堂客不遵三从四德,反倒要笑男人打不过老婆。他实丢不起这个人。憋了半晌,才道:“我细同你说,你先下去。”
管平波方放开窦宏朗,自捡了个床头坐下。
窦宏朗翻身起来,略有些狼狈的道:“你的功夫到底跟谁学的?”
管平波想了想,瞎编道:“原先我们刘家坳有个道馆,里头住了个退隐的道士,小时候看我伶俐就传给我一套武艺呗。”
窦宏朗忙追问:“还在不在?”
就是找个死人顶缸的!管平波故作哀戚道:“大前年一病死了,我家那是穷的叮当响,无钱替他收尸。幸而众人都认得他,村里的刘大户替他做了法事的。”半真半假的话,管平波不怕他去查验,又问,“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
窦宏朗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你觉得我与大哥,哪个好?”
管平波咯咯笑道:“要听实话?”
窦宏朗脸色一黑:“实话!”
管平波趴到窦宏朗的肩上,悄悄道:“自然是窦高明最好,你们都跟我差辈了,哪个都不好!”
窦宏朗:“……”窦高明是窦元福的次子,今年十八,单从年纪上来讲,倒是般配。窦宏朗没好气的道,“你休想!”
管平波道:“本来也就是想想。你也是好笑,要问世人对你们兄弟的评价,怎么着也该找个外人。你问我有什么用?便是大哥比你好百八十倍,我还能偏着外人?你是不是傻?”
窦宏朗再次:“……”
管平波撇嘴道:“你今天就是来问我这事的?”
窦宏朗语气晦涩的道:“阿爷很喜欢你。”
管平波毛都炸了,等等!窦向东对她应该只是长辈对小辈吧?
窦宏朗见她一脸见鬼的表情,没好气的道:“你想哪去了?阿爷又不是个好色的,再说你有色吗?”
管平波给了窦宏朗一个白眼道:“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