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阆过继到大房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殷景善、赵氏心里都憋屈,哪怕碍着魏曕在场不敢说,脸色也差了,强颜欢笑都笑得好像脸在抽筋。
殷墉看在眼里,很是无奈。
没有三爷,他也有办法叫儿子儿媳答应过继,别的不说,殷家还有旁支,儿子不交出殷阆,他从旁支过继一个来,对儿子来说还不如安排阆哥儿出来,好歹也是他的血脉。
只是那些法子,太费唇舌,不如借三爷的威势,瞧瞧,三爷只是坐在这里,儿子儿媳就消停了。
殷墉又看看长孙殷闻,见殷闻笑容依旧,并不介意过继这事,殷墉略感欣慰。他早就不指望次子了,还好长孙养得正。
“好了,你们带阆哥儿回去收拾收拾吧,明上午我会请几位族老过来,正式把阆哥儿的名字记在你们大哥名下。”
殷墉道。
事已至此,殷景善、赵氏只能认了,行礼就要离开。
殷蕙吩咐金盏“你跟过去帮忙吧。”
殷景善夫妻俩都憋着气,她怕殷阆挨打。
赵氏听在耳里,暗暗握拳,殷景善的脸也更青了,他确实想回到二房后,狠狠打殷阆一顿的,如今金盏也跟着,他再难动手。
怪谁
怪侄女殷蕙仗着自己攀上了高枝,跑到家里狐假虎威,不将叔父看在眼中。
转身之际,殷景善深深地看了一眼殷蕙。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将心中的怨恨投向一个才刚刚十七岁的侄女。
殷蕙丝毫不惧,亦不会动摇。若她什么都不做,等待她的便是二房一家害死祖父,也败光了祖宗的基业。
“祖父,我先去几位族老家转转,最近大家都忙着宴请,我看看谁明日有空。”殷闻沉稳有礼地道。
殷墉笑着颔首。
殷闻再朝魏曕行礼,跟着父母告退。
厅堂里人少了大半,气氛也轻松下来,殷墉捏捏衡哥儿的小胖手,对魏曕道“三爷,过继是大事,今晚可否请您与阿蕙在这边过一夜等吃完明晌午的宴席你们再回去如何”
魏曕不想留在殷家应酬那些商贾,道“阿蕙可以留下,我与衡哥儿还有安排。”
殷墉马上道“也好也好,三爷正事要紧,这样,阿蕙先带三爷去你院里歇歇,我再去嘱咐你大哥一些事。”
殷蕙便接过儿子,目送祖父出去后,她看向魏曕“刚刚有劳您了。”
事情办得这么利落,魏曕立了头功。
魏曕不置可否。
一家三口朝殷家大房所在的东院走去。
殷家是巨富,但宅院盖得与其他富豪之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光看宅子布景根本看不出殷家拥有几百万两银子的家底,反而处处透着一种世家的沉稳与简朴。
这种简朴一直延续到殷蕙出阁前所住的蕙香居,终于消失了。
跨进蕙香居,里面精致得仿佛另一个天地。
主院里摆了两个半人高的鱼缸,那鱼缸看色泽、质地便知道是定窑所出,如此难得的瓷器,却被殷蕙随随便便摆在院子里接受日晒雨淋,哪怕她已经出嫁,殷家也没有将鱼缸收起来,依然留在这里,随时等候殷蕙回家赏看。
进了厅堂,里面更是摆了一整套紫檀家具,保养得极好,没有丝毫磕碰痕迹。
简单一瞥,魏曕心中就有了比较,妻子这居处,比徐王妃的院子都贵气。
这还只是厅堂,内室只会更奢华。
难怪能养出她那一身细皮嫩肉。
乳母扶着衡哥儿去院子里玩了,金盏端了茶水上来,重新回到熟悉的家,小丫鬟脸上都带着喜气。
殷蕙问魏曕“您今晚真不在这边歇吗若不喜喧哗,明早用过早饭再回去也好啊。”
魏曕“不必。”
殷蕙就不强求了。
魏曕开始喝茶。
殷蕙见他一眼都不往内室那边看,似乎对参观她的闺房毫无兴致,她主动邀请吧,又有显摆的嫌疑。
思来想去,殷蕙想到一处魏曕可能会喜欢的地方。
“距离午宴还早,我带您去藏书阁看看听祖父说,我们殷家曾经有位老祖宗爱书如命,派人去各地搜罗了一些孤本,或许有您感兴趣的。”
燕王的五个儿子里,魏曕的武艺最出众,但他亦有文采,只是魏旸、魏昳时常赋诗作画展现自己的文雅,魏曕寡言少语的,从不卖弄这些。殷蕙毕竟陪他过了十年多,知道他有多喜欢待在书房,偶尔还会带本书到后宅,睡前翻看几页。
魏曕果然意动,接受了她的提议。
两人又去了藏书阁。
殷家的藏书阁位于殷家祠堂东侧,别的阁楼主要用木材修建,殷家的藏书阁经过几代改建,如今成了一座完全用红砖修葺的两层楼阁,旨在防火。墙壁四面开窗通风,窗户全是透明的琉璃,哪怕关上窗,藏书阁内依然阳光明亮。
“三爷,夫人。”负责照看藏书阁的老管事看到二人,赶到门前恭敬地行礼道。
回到娘家,殷蕙看谁都亲切,笑道“您去忙吧,我带三爷随便看看。”
老管事识趣地退下了。
殷蕙请魏曕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