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由外事部的官员先行带回的,唐医生比他们晚两日启程。”方管家道,“大约后日就能归国,抵达首都。我们会安排人在码头等候唐医生,很快就能让唐小姐见到他。”
唐惟妙泣不成声,她掩着嘴,一遍又一遍地看信。
凤涟摆了摆手,方管家收到信号,离开房间,并合上了门。
唐惟妙仍然在哭,凤涟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泪,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着。
大病初愈,百感交集而啜泣的少女,慢慢放下戒备,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了一通。
“谢谢你谢谢。”她在痛哭中,反复感谢着身边的妖族少主。
他去为她夺药时,她在病梦中,听到过凤主与管家的对话。
凤庄力量强大,财力雄厚,一直被各方势力觊觎拉拢。为避免麻烦,凤庄避世一隅不问政事,凤涟却为了她,深入军营,烧了把大火。
“所以我说,人类麻烦。”凤主语气中尽是无奈,“竟会对一个人类女人心动还是个短命鬼,若他不疯一把,只怕就要变成第一个为病死的爱侣殉葬的岐山凤了。丢脸死了也没得到爱情垂青,我这宝贝儿子,命为何如此苦”
凤凰动心,忠贞一生。若爱侣去世,他们绝不会独活。
唐惟妙哭得更痛,她捏着凤涟的袖边,语无伦次地道歉和道谢。
只是捏个袖边,可凤涟却扬起嘴角,欣慰道“妙妙,我为你高兴。”
夜幕降临,黄昏馆燃起了灯。
凤涟解开闪烁着幽光的碧玺袖口,挽起衬衣袖摆,坐在钢琴前,弹奏着舒缓的旋律。
这段旋律优雅宁静,像一段光滑的丝绸,轻轻摩擦过耳朵,拂过发丝,旋转飘高,流淌如溪。
唐惟妙坐在窗前,玻璃映着她朦胧的脸庞。
静静凝望许久,她站起身,从箱匣中取出一条缎面的珠光旗袍。
换上旗袍,她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将长袜拉高束紧。
挽好头发,戴上珍珠坠,扑粉描眉,晕开胭脂,染涂朱唇。
她打开门,融进旋律中,轻扶着栏杆,慢慢走下台阶。
钢琴前的凤庄少爷嗅到气息,手指悬在琴键前,停下了。
他愕然抬头,震惊的目光随着唐惟妙走近,看她停在了琴边,垂下眼。
他在瞬间,就知道了她的意图。
凤涟霍然站起,礼貌伸出手“能请你跳支舞吗”
唐惟妙盯着他漂亮的手指微微愣神,又看向钢琴。
“谁弹琴呢”她说。
如此可爱。
凤涟轻声笑了起来,他走到唱片机前,放下了唱针。
唱片机吱吱悠悠旋转起来,如夜色般的温柔旋律再次盈满了房间。
凤涟系好袖扣,走来,微微弯下腰,将手递了过去“妙妙,与我跳支舞,可以吗”
唐惟妙半垂着眼,点了点头,交出了手。
舞步轻慢,凤涟握着她的手指,紧紧相贴。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小声音,淡淡未燃的烟草气息,还有那每次靠近他,都会闻到的,能顺着她的骨血入梦的香气。
越来越浓郁。
他的手轻搭着她的腰,闭上眼,如沉醉在旋律中,带着她旋转。
渐渐地,屋内的灯光也全都熄灭了,琉璃穹顶缓缓开启,雨后云散的银色月光洒下来,笼罩着一切。
一曲终了。
凤涟慢慢睁开眼,对上她的目光。
唐惟妙恍神片刻,又习惯地低垂避开,而这次,下巴被温柔抬起。
“不要躲。”他似命令,却更像央求。
唐惟妙抬起眼眸,将他瞳孔深处藏着的那些期盼和爱意一望到底。
“就是这样。”他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语,他的呼吸,喷吐的气息,都在月光夜色的朦胧下,更加清晰。
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脸侧,唇就在她的鼻尖下游弋。
“是为了谢我吗”他这句话,寂寞又幽怨。
“不是。”唐惟妙回答,“我只是想”
“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心。”她说。
凤涟伏在她的肩头轻声笑,眼神妖娆,屈起手指,沿着颈线抚下。
“下午,我醒来”唐惟妙低声说道,“你睁开眼睛,看到我时你哭了。”
他哭了,没有泪水,但她知道。
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知道他的担忧,他愿殉情的心,以及他看到自己活下来时,纯粹的欣喜。
“凤涟,为什么是我”她问。
“凤凰的动心,从未有确切的理由。”
“一见钟情是我们的本能。”
“是命中注定的情缘。”
凤涟“我们食爱而生,食最纯粹的爱,也只会给饲养我们的爱人,最纯粹的爱。妙妙,只因是你,所以是你。”
“我与你相遇,是我出生时,天地就定下的姻缘。”
轻柔一吻,彼此青涩又热烈,一往而深,那霸道纠缠她多日的香气,不再藏起利爪,蛮横热切的涌进她的骨血,魂梦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