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珠忍不住从府里出来,在大街上边走边笑,甚至于大笑出声,好在鞭炮声连绵不绝,压住了他的笑声,不然他这个前内阁大学士怕是要被百姓围观了。
哪怕每一处路口的功德碑上都写上了万岁爷的年号,哪怕民间歌颂万岁爷爱民之心的诗作文章大行其道,哪怕连戏班子都在上演万岁爷的勤俭爱民,但京城的百姓们终归知道谁才是在做事的那个人。
上位者都以为百姓愚昧,可如今看来,百姓的眼睛都亮的很。
被鞭炮声吸引出门来的不止纳兰明珠一个,李光地不仅出门了,还往外城最偏僻的几个位置都走了一趟,那里的鞭炮声明显弱了不少,可在街上狂欢的百姓却一点也不少。
街市上的商户和小贩以庆贺的名义打折,或许还有可能是被内务府和顺天府的人提点过,但人脸上的笑是做不了假的。
李光地出了外城,京郊仍有鞭炮声,有几个村子甚至在杀猪宰羊。
“老丈,村里可是有什么喜事,是有人成婚,还是有娃娃满月”李光地不信邪地问道。
“是诚亲王要当太子了你说是不是喜事”老汉有些激动的道。
“喜从何来谁做太子对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影响”
“你这话说的,瞧你穿的这么鲜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哪能像我们这么高兴。我几个孙子孙女都是从诚亲王的医馆里接生出来的,人家一文钱不要,我小儿子和小儿媳在诚亲王的马球场附近摆摊做生意,我大孙子考进了诚亲王办的小学里,一文钱的学费都不收,诚亲王当上太子,你说我高不高兴”
他老汉活了大半辈子,这几年才特别有奔头。
从前一家十几口子都只能给人家种地交租子过活,年景好的时候也就能吃个饱饭,落不下什么银子,年景不好的时候,不欠债就谢天谢地了。
他年轻时,也想着出人头地,去城里头摆摊做生意,可他家在城里没人,除去该交的银子,还要被衙役和小流氓吃拿卡要,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所以也就打消了农闲时摆摊做生意的念头。
一直到诚亲王建了马球场,马球场外的集市不比城里头的短,而且不归城里管,归诚亲王管,不要他们的钱,还帮他们规划安排位置。
日子慢慢好过了,诚亲王府建幼儿园,他便把大孙子送过去了,没成想到这孩子争气,算数特别快,还真考上了。
老汉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儿“大孙子在家的时候就教弟弟妹妹们念书认字算数,别看我这泥腿子的样儿,老汉现在也会写自己的名了,也会算数,我小儿子生意忙的时候,我还去帮他们看摊收过钱。”
李光地点头称赞道“您老厉害,会写名字就很了不起了。”
“那可不,谁不知道读书认字好,要不是年轻的时候没钱,老汉也去念书了,还是现在的娃娃们好,赶上好时候了,诚亲王做了太子,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李光地未曾去过山西,但他知晓诚亲王在山西甚得民心,德州之变前,便有御史曾经上告,山西百姓只知有诚亲王,而不知有皇上。
那时万岁爷正在和身为太子的二阿哥博弈,自然不会因着这事儿处理诚亲王,山西离京城颇远,亲王无圣旨也离不了京城,诚亲王得山西民心能带来的威胁不大。
京城的总人口数虽不如山西多,可京城的民心,天子脚下的民心,却是一把利刃。
李光地跟着万岁爷几十载,颇受重用,可若是让他选,他大概也会选向往盛唐之景的诚亲王,外城也好,京郊也罢,这里没有多少满族旗人,多的是汉家百姓。
当晚,无数烟花在京城上方绽放,整场烟花秀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京城百姓瞧见了,宫里的康熙瞧见了,宫外被圈禁起来的废太子也瞧见了。
大清要有新太子的消息,皇阿玛怎么会不让人告知他。
废太子遥望着天边的烟花,不确定是皇阿玛身体出了问题,还是老三争气了一把,不过皇阿玛若是以为他此时会难过悲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早在准备太和殿之变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胜了是九五至尊,败了就要做一辈子的阶下囚,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那个位置无缘了。
不是老三,也会有旁人的,如果换做旁人,那还不如是老三,起码老三当时顶着皇阿玛的压力也未曾往他身上泼脏水。
新太子的册封礼并不隆重,而是照着新太子的意思一切从简。
礼部在册封礼上没能拗过新太子,搬宫这一项也还是没能拗过太子。
太子死活不愿意进宫去住,非要住在原来的府邸,把诚亲王府改成太子府,但是不改变里面的规制,直接把匾额换成新的。
都说新朝新气象,大清还没换皇帝呢,只是多了位太子,便涌现出许多的新气象。
以皇贵妃和荣贵妃为首,包括太子妃、直郡王府的大格格、八福晋、五公主、六公主、八公主、信郡王府的两位小格格、李光地的孙女成立大清女子联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