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蛇类的绞杀几乎是无解的必杀技,更何况还是体量如此庞大的一条,瞬间产生的压强绝对突破百吨级别。

窗边的云鸿下意识退了一步。

几乎是同时,巨蛇被惊动。

面包车头一般的脑袋猛地下压,劲风压碎玻璃,令云鸿的头发猛地向后荡开,连这一带的雨水都有片刻凝滞。

雨滴重新落下来时,他清晰地闻到了湿润空气中的腥臭。

破碎的玻璃碴在他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鲜血渗出,雨水落下,刺痒着疼。

修行者的血肉对妖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蛇瞳一阵收缩,腥红的蛇信丝丝作响。

灵力,鲜活的灵力

只要吃掉这个人类

借助毛月亮朦胧的光,云鸿清晰地从灯笼大小的冰冷蛇瞳内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从小就讨厌冰冷湿滑的冷血动物。

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于出色的视力将蛇身上的每一丝纹路、每一次肌肉收缩产生的隆起都尽收眼底,着实有些作呕。

他烦躁地舔了下嘴唇。

巨蛇重新扬起头,看似远离,蛇身却骤然收紧,弓箭般紧绷。

这是要攻击的前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云鸿突然发现那巨蛇额头两侧隐隐有凸起,好像两只小角的样子。

蛇长角

原来不是蛇,是蛟

“蛇五百年为蛟,一千年化龙”,又“云从龙,风从虎”,一旦成龙便可呼风唤雨。

难怪这厮伴着大雨出现,周身似有水雾缭绕,原来竟已是半龙之身

可那又如何

别说它现在只是蛟,哪怕是真龙,只要它想吃自己,就是敌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长久以来积累的灵力像风中的雨点一样,在云鸿血脉筋络乃至四肢百骸中剧烈震颤。

他的五感空前锐利。

他可以从这里看到远处树梢儿顶着的雨滴,嗅到空气中不知哪里飘来冷桂的香味,读懂风掠过枝桠的轨迹

天地山川仿佛都听到了他的呼唤,世间万物的动作都被放慢。

就在此刻,他好似割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仍站在原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冷静,徐徐抬起右臂。

而另一个,则像一抹幽魂,飘荡在充斥着凄风苦雨的虚空中,看着有蓝色幽光从他的躯壳亮起,瞬间汇聚到右手指尖。

“破”

云鸿听到自己低低吐出一个字,然后蓝色的洪流骤然亮起,如一道闪电,蜿蜒着从巨蛇腥臭的大嘴里刺入。

从京城望燕台调来的直升机上。

“云鸿,观察代号907,21岁,首都医科大学中医系,父母离异灵力波动明显,灵纹活跃”

胡子拉碴的道袍男人点开资料看了眼,有些头疼地啧了声。

这些资料自己都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有啥用啊

上头光说收编收编,收编这么容易的话,早在自己说“你与我教有缘”的时候就成功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坐在旁边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模样,形容冷峻,垂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

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条牛仔裤配夹克,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冷。

胡子男瞅了他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脚边那台仪器的绿色信号灯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那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最后几乎伴着绿光拉成一条高亢的直线

“报告,勘探到的灵力突破临界值”

旁边的记录员带着点惊慌地喊道。

老子听得见,胡子道长骂了句脏话,“还有多久到”

耳罩内就传来了驾驶员为难的声音。

“前方突然雷电交加,地势复杂”

全都是山地,想找个理想的降落点都难。

“告诉我还有多久”

胡子道长一改方才的戏谑,黑着脸逼问。

“最快五分钟”

“来不及。”夹克青年突然吐出一句。

然后,就见他径直拉开机舱门,顶着烈烈寒风从千米高空跳了下去,眨眼功夫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云雾中。

大约两秒钟后,漆黑的夜幕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狼嚎,一只雪白巨兽突兀出现,踩着妖风飞驰而去。

胡子男松了口气,这才顶着灌进来的冷风吹了声口哨,被冻得直缩脖子。

驾驶员跟着看了眼,默默收回视线,又默默地看向他。

胡子男“”

他麻溜儿关上门,脑袋甩成拨浪鼓。

“我不跳我不跳,请务安全降落。”

他又不是妖精

腥红的血液侵占了半边天,好像连高高的毛月亮都被染红。

有几滴溅到云鸿身上,冒着白烟,尖锐的疼。

难以言表的虚弱席卷全身,云鸿和巨蛇一起倒下

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熟悉的雪白巨兽从天而降。

如此庞大的躯体,落下时却没有半点动静,轻盈得像一片巨大的羽毛。

它周身像有一层无形的盖子将雨水弹开,雪白的绒毛在雨夜中轻柔摆动,莹莹有光,美得像一段梦境。

它迈起脚步,先去蛟兽那边看了看。

见七寸处一个老大的血窟窿,显然已经死透了,这才朝云鸿走来。

云鸿仰着头,双眼都被下坠的雨点打得睁不大开。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雨雾中纤尘不染的白兽像极了神话片段。

他看着白兽巨大的苍蓝色兽瞳内映出自己的身影,想说什么,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勉强撑着眼帘。

你来吃我,还是救我

白兽伸出爪子,将羸弱的人类翻了个身,咬住他后颈处的衣服,像成年野兽转移幼崽那样,将人提了起来。

多么纤细的身体,似乎只要犬齿轻轻一压,就会断成两截。

可就是这样纤细单薄的躯壳内,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冰凉尖锐的犬齿贴着脖颈处的皮肤划过,激得云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

前领子瞬间勒住喉咙,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乱抓拼命挣扎。

白兽人性化地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抖了抖。

轰隆隆的直升机引擎声划破夜空,吊下来的绳梯上挂着个人,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松口,你特么快把他勒死了”

落地的瞬间,云鸿狠狠吸了口气,终于痛痛快快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云鸿毛茸茸啊毛茸茸,你是来吃我,还是救我

白兽低头。

云鸿妈的,原来是想勒死我

论物种差异所产生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