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作为贝勒府里嫡出的大阿哥,哪能在吃上头让他委屈。只不过弘晖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早就习惯一个人一个院子住着,可回了额娘身边总还是觉得额娘给的才是最好的。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四爷一听这话脸就垮了。他和弘晖不一样,四爷和原主再要求严格那也是弘晖的亲阿玛亲额娘,贝勒府跟宫里那跟红顶白的地方不同,不像四爷哪怕养在贵妃宫里,小时候也没少吃那些零零碎碎的亏。
好在孩子还在,当着弘晖的面四爷不好发脾气,只给苏培盛递了个眼神,苏培盛立马就明白他主子的意思,微微垂下眼表示都您的意思奴才都懂,便不动神色的出去了。
“爷,不至于吧,瞧瞧弘晖这小脸儿,哪能没吃好啊。”
瑾玉看着他们主仆俩打哑谜就大概猜到四爷让苏培盛干嘛去了,她不是不疼孩子,看着儿子白里透红还肉嘟嘟的小脸儿,再加上原主十分出类拔萃的管家能力,她怎么也不觉着有奴才敢怠慢弘晖。
“你不懂,这事爷比你有经验。”也许是今天在马车上的真心话暖了四爷的心窝,四爷明显比之前说话更坦诚些,“孩子懂事了,说的话总有他的道理。”
在四爷眼里,原主从来都不是最合适的福晋人选。乌拉那拉家的老闺女身份体面模样人品样样都好,就是自姑娘出生便没打算让孩子攀高枝,给家里挣多大的脸面。
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姑奶奶还是太天真了些,管家理事乍一看是一把好手,细看却少了分深沉,瞧得见眼前的事却看不清下边那些奴才心里做的长长久久的打算。
哪怕后来被指婚给自己之后,听说她额娘还下了狠心给她补了两年的规矩本事,但性子从小养成就是养成了,再想掰过来哪有那么容易。
弘晖院里的奴才都是四爷连人带身契送过去的,说白了那些人这辈子就都是弘晖的奴才了。以后弘晖大了,不管是出门办事还是管着自己的小院都得用上他们。
有道是人心难测,在自己手里老实巴交的人,换了个主子要生二心谁也拦不住。现在他们用不着欺负主子,更用不着明目张胆的为了点蝇头小利克扣主子。
他们只需要从最细微处着手,然后长年累月的慢慢侵蚀,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主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把这些用惯了的,树大根深的奴才全换掉,当主子也得跟着脱层皮。到那时就算狠得下手整治刁奴,吃亏还是是弘晖。
就好比紫禁城和内务府之间,内务府那些包衣世家嘴上口口声声称奴才,其实每家都被紫禁城养得盆满钵满,哪家家里都是雕梁画栋,金玉满堂。
甚至宫里有些低位的妃嫔和不得重视的小格格小阿哥想要点份例外的东西,还得去求着内务府的奴才,简直就是荒唐
这样的事四爷绝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孩子还小,老子帮儿子把不老实的挑出来是应当应分的事,当阿玛的护不了孩子一辈子,给他准备好用得趁手的奴才还是能做到的。
四爷跟瑾玉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平,就跟叙家常没什么两样。还是听得瑾玉心里感慨万千,瞧瞧人家这驭下和未雨绸缪的专业素养,真不是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能比得上的。
“爷说得在理,是我没想到这上头去,下回,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就记着了。”有道是技不如人就要认,瑾玉牢牢记下四爷说的这些,更是记下往后自己还得更在意这些微末细节处的东西。
不过要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承认自己的不足,哪怕是面皮比城墙厚瑾玉也有点不好意思。对四爷服了软之后立马扭头冲听两人说话听得正津津有味的弘晖,“小孩子别瞎听,认真吃饭。”说着还伸手呼噜了儿子后脑勺两把,把弘晖呼噜得晕乎乎的。
四爷看着变脸比自己还快的瑾玉,和老老实实被扫了风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乖乖低头继续老老实实吃饭的儿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这下明白之前苏培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福晋,是比以前看着新鲜有趣多了。
不管什么幼崽,都是世上最敏感又最顽皮的生物,弘晖自然也不例外。他明显能感觉到今天晚上额娘和阿玛的心情都很好,他就也跟着十分高兴,就算被额娘呼噜毛也高兴。
吃完了饭不像以前总想着离阿玛额娘远一点,反而留下来凑在瑾玉身边,叽叽喳喳说了一整晚自己的事。就连前天晚上他带着奴才偷偷去花园子里捉蝈蝈的事都不小心全给秃噜了,听得四爷嘴角直抽抽。
最后还是瑾玉替他打马虎眼,非说孩子困了赶紧让槐花把弘晖带走,才没让四爷抓住儿子教训。
儿子玩自己的去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也只剩了浅草一个,四爷懒懒的倚在罗汉床上不挪窝不做声,甚至拿着个橘子在手里头来回的把玩,就是不往瑾玉这边看。
浅草在次间把床铺好香薰上,什么该干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出来瞧见外间的两人还是之前那样儿,连姿势都没变也有点慌,这是要干嘛,主子爷留下不留下倒是给句准话啊。
浅草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好在还有苏培盛苏总管这机灵人,大阿哥的院子里人不多,查个小厨房更是简单,这会子功夫也就全查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