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打坐结束的云鸿神清气爽,当即跳下炕来,去院子里压了桶井水洗漱。
山间起了薄雾,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枯败的草木枝丫上嵌着层白霜,颇有野趣。
他胡乱擦了把脸,额发上还沾着几滴欲坠不坠的晶莹水珠,微微扬起头,极其缓慢地吐了口气。
白色的气流径直穿透浓重的晨雾,似白龙如匹练,虽只是气,却也势头惊人。
良久,云鸿才锁住喉头,看着那条“白龙”没了筋骨似的在空中散开,露出点带着少年意气的笑。
这一口气极长,若拿去参加什么憋气比赛,必然得个好名次。
忘了具体哪本闲谈杂记中曾写,“有异人吐气如虹,伤人于百步之外”。
如今虽仍不及,却也有些雏形了。
云鸿美滋滋点点头,算是对自己的肯定,又去跟大柿子树打了招呼,这才站到院子正中,打起太极来。
他练太极几年,寒暑不断,不知多少次被同学们笑老古板,如今也很像模像样。
在灵力的加持下,一摆臂、一条腿,竟隐隐带了破空之声。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再以灵气淬体,就再也没有死角了。
做完这一套,旭日初升,橙红色的日光刺穿薄雾。
天彻底亮了。
云鸿这才住了,竟也不觉得饿。
他对食物的渴望,确实在降低。
一抬头,白狼安格自大山深处踏雾而来,所到之处云山雾绕,乍一看,宛若山中精灵。
云鸿贪婪地欣赏片刻,“等会儿我要去华爷爷家,你去吗”
对方瞅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
你觉得呢
云鸿摸摸鼻子,好叭。
“那你自己在家哈,我走啦”
白狼的耳朵抖了下,权做回答。
等人类走了,白狼才抬起头来,一张嘴,吐出来几片鳞片。
这东西太过坚硬,短时间内不好消化。
若云鸿还在,肯定会惊讶地发现,这鳞片分外眼熟。
蛇类的腥臭令白狼十分不快,张口喷出一道幽蓝的妖力本源。
那几块鳞片瞬间冰封,然后化为齑粉,连同残存的妖力波动一起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蛇是群居动物,之前的蛟兽进化不完全,还留有一定的蛇类特性。
它被杀死之后,暂时分居的母蛇陷入狂暴,这几日也蠢蠢欲动。
昨晚自己放出威压,对方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越加嚣张,竟隔空叫战。
未雨绸缪,不如先下手为强。
白狼的字典中,从没有“等”这个字,于是它直接杀入蛇妖老巢,将那母蛇连同一窝小崽子都灭了。
去华爷爷家的路上,云鸿给华阳打了个电话。
对面秒接。
昨晚派出所接到上面电话紧急出警,让他们协同当地部队一起办事,直升机都出动了。
华阳是在边防待过几年的人,曾遇到过不少危险情况,见是这个阵仗,还以为要打仗了,可没想到,竟然只是封锁消息和善后。
因白石村后山也在其中,华阳担心云鸿遇到危险,偏手机都被统一收走。
后来辗转打听,领导却给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比如说这消失的一天云鸿去哪儿了那些明显非人力所及的巨大沟壑又是怎么来的“上面”又是哪上面但他没有问,只是叮嘱云鸿好好休息。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云鸿笑了笑。
这个哥哥,还真是没变。
他腿脚麻利,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山腰。
这一带地型相对平坦,大部分村民都住在这里。
老远听见脚步声,黑子就从小窝里冲出来,朝着院门口的方向叫了两声。
华爷爷在里面喊,“谁啊”
天太冷,又刚下了雨,山路泥泞湿滑难行,大家没事都不爱出门,正窝在炕头上暖和呢。
云鸿就道“爷爷,是我。”
“小鸿啊,”都是熟人,华爷爷干脆也不下地了,“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云鸿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黑子了。
黑子的大尾巴甩得嗖嗖响,刚上前两步,竟看到雪白的虚影从他背后升起,朝自己无声咆哮。
原始的野性冲击直击灵魂,等级压制让狗子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
黑子发出一声呜咽,想上前又不敢,几乎要本能地夹着尾巴跑。
但自尊又把它钉在原地。
我是军犬可不是一般的狗子
战士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但是真吓狗啊
黑子把自己急得够呛,原地转了几圈,又蹦了几下,十分焦躁地俯下前肢,冲着云鸿汪汪叫了几声。
走
管你什么坏东西,勇敢狗子不怕困难。
云鸿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看去,也没别人啊。
里面的华爷爷听见动静,踩着棉拖鞋走出来,见自家黑子跟个蹦豆子似的,又蹦又叫,十分疑惑,“咋了这是不认识了”
黑子着急上火地去扯他的裤腿,呜呜直叫。
有怪兽
云鸿试探着上前,“黑子,我呀,不认识啦”
稍微靠近一点,黑子就被他身上的气息冲击得受不了,四条腿抖得筛子一样。
饶是这么着,还硬着头皮强撑着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嗷呜
舒,舒服的人类呜呜呜
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狗子又怕又渴望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云鸿熟练地挠了挠它的下巴,顺手输入一丝灵力。
黑子直接就顾不上害怕了,翻着白眼哼哼出声,浑身都舒展开了。
太舒服了